“字……”
男子听见他的话,面色陡然变化,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惶惑,又亦或者两种都有。
他甚至忍耐不住,走上前出声问道:“连潇殿下,你刚刚说这石碑上的划痕是字,对吗?”
连潇缓缓转身,仿佛才发现有这么个人站在自己身后,眼瞳里疑惑了一瞬,但还是点点头。
“敢问殿下,这划痕所刻的,是何字?”
闻言,连潇逐渐蹙起了眉头,他再度望向了石碑,平静地道:“我不能妄下定论,因为……这字还没写完。”
男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忽然双膝跪下,朝连潇叩首行礼:“还请殿下随我走一趟。”
“别跪我,我看不惯这种封建礼教。”连潇看见他的动作,往旁边躲了几步,“你可以作揖,但不必跪。”
作揖有些像现代的鞠躬礼,连潇尚且可以接受,但跪这种动作,饱含阶级意味,饶是他穿越进入书中这么久了,也依旧无法接受。
男子并未起身,而是又重复道:“还请殿下答应我,随我走一趟。”
连潇只得无奈同意道:“可以,你快起来吧。”
男子这才起身,并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多谢殿下。殿下可能没见过我,我乃国子监司业,嵇朝谦,平日里协助祭酒大人执掌国子监教导之政。今日冒昧请殿下随我去见祭酒大人,有重要之事商榷。”
他一语毕了,连潇却没应,而是下意识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钱芊,清亮的眸中似有征询的意思。
钱芊走过去,似笑非笑地问道:“先生这是何意啊?我家殿下是同意了,可我还没同意呢。”
嵇朝谦愣了愣,看看连潇,又看看钱芊,登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听她言语意思,她不过是连潇身侧的下人,可后半句却又将自己抬得很高,何时连潇做事,还需要征得一个下人同意了?
但嵇朝谦也没敢小瞧这位姑娘,毕竟观其气度,似乎并非什么寻常人等,所以饶是她修为再低,他也依旧客客气气地道:“殿下与姑娘有所不知,殿下方才悟道的这块石碑,乃是'无字碑'。”
无字碑……
眼前这两位现代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第一想法,便是某位大名鼎鼎的女皇所立的那块无字碑。
然而此碑非彼碑。
“可是……这石碑上明明有字。”连潇迟疑道。
钱芊点头附和道:“何止有字啊,密密麻麻还有不少划痕呢。”
“那些乃是剑气所致。”嵇朝谦解释道:“这块石碑的来历有些久远,它乃是五百年前我大梁战神沈飞羿,也就是沈大将军,在天命之年找了足足百万将士将其从仙人的秘境中运来,安放在此处。那时它本是无字的,直到后来,沈大将军临终前在这块石碑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也是这石碑上最深的一道划痕。”
钱芊淡淡道:“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飞羿用的是横刀,而并非是剑。”
“不错。”嵇朝谦微讶,竟是没想到年轻一辈里居然还有人知道五百年前沈飞羿所用的是何种刀,明明就连史书中的记载也已逐渐模糊,世人大都只记得这位大将军立下过赫赫战功,助太/祖皇帝荡平四方,开辟了大梁王朝。
惊讶之余,他甚至没注意到钱芊在称呼这位大将军时,并未用敬语,而是直呼其名。
“但是除了沈大将军留下的是刀痕以外,其余皆是剑痕。这块石碑极为特殊,不仅兵戈难以留痕,将灵力输进去,也会被瞬间吞噬,有多少便吞多少。只能凭着自身悟出的剑意,朝其斩出一剑,剑气所过处,方留剑痕。”嵇朝谦道:“但也并不是所有人的剑气都能留痕,若是剑意悟的不够精妙,或者剑气太弱,都是无法在石碑上留下痕迹的。所以这块‘无字碑’,又是上百年来无数国子监学子的试金石。凡能在此碑上留下痕迹,无论深浅,都是毕生之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