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纪牧然担忧看向柴房外:“怎么听不到声音了?那个人已经走了吗?”
村庄外,安静到可怕。
死一样的寂静,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纪牧然两人,就连光亮也没有半分。
风声,虫鸟鸣声,树叶抖动声,人声……所有的一切,都落了个空荡荡。
纪光在这样死寂的旷野上,不知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了多久,四周都是一望无尽的田野,笔直的公路一直伸向天边,消失在山峰尽头,根本看不到景色的变化。
比起身体,更糟糕的是对精神上的折磨。
无法联系到队员,不能确认纪牧然的安全,也找不到本应该由自己看守押送的包裹。
种种压力交织在一起,沉重得几乎能压垮一个人。
纪光却咬牙撑了下来,继续迈开双腿向前,哪怕到最后连行走都已经变成了机械僵化的反应,也依旧不敢停下。
他看到了污染物的变异。
就在他的脚下的土地里翻涌,本来应该坚硬的大地变得柔软,像沼泽一样上下起伏,长蛇一样翻涌着土壤向前,稍不留神就会从土里伸出来,冷不丁抓住脚踝,将人生生拖进土壤之下。
紧随而来的藤蔓会牢牢困住身躯,让人连反抗都做不到,就已经被土壤淹没。
纪光亲眼看到其中一个实验体,就是这样在自己面前被吞噬。
前一刻还因为成功伤到他而耀武扬威的实验体,下一秒就已经变成了土壤的养分,陷入在泥地里动弹不得,最后一点点消失。
纪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山峰。
他还记得,在车队刚刚启程时,身边的队员还向他感叹,说是春天真的已经来了,连山都绿了个遍,只有他们还在因为繁忙的工作而忽略环境变化,都没注意到天气已经暖和了,他们却还是穿着厚重的制服。
那时候,纪光也随着队员的声音而抬头,看向山峰,笑着说确实是比冬天光秃秃一大片要好看多了。
但纪光不是很喜欢炎热的天气。
过高的温度,会让尸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尤其是在闷热潮湿的密闭小环境里,尸体腐烂的臭味,几乎能熏死人。
纪光刚开始作为新人进入调查局时,跟在带着他的师傅后面,听师傅向他讲各种注意事项,其中一项就是:记得要戴口罩和手套,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一开始,他还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原因。
直到很快的一次案件中,他们看到了被污染物杀死后的尸体,已经在房间里彻底腐烂,变成了一泡脓水。
狭窄逼仄的房间,到处流动着血肉腐烂后的混合物,苍蝇蛆虫到处乱爬乱飞,嗡嗡响得人心烦。
刚成为调查官没多久的纪光脸色大变,忍了又忍,还是推开师傅冲出门外,大吐特吐。
身后传来师傅和其他调查官的大笑声。
纪光晕乎乎的抬头时,就看到灼热到变形的太阳和天空,绿色的树枝,蝉鸣。
以及师傅伸到自己面前,递来的一支冰棒。
二十年前,一角钱一支的冰棒。
是纪光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压下了胃里隐隐的恶心酸意。
师傅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巧跃上旁边的墙垛坐着,一边吃着冰棒,一边笑着说,现在还可以吐可以转身逃跑没关系,反正还有他们这些老家伙顶着,娇气点脆弱点也没事。
怕什么呢?有师傅在,天就永远塌不了。
‘但是纪光啊,你师傅不是铁人,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师傅笑着,轻描淡写向他说起自己的死亡,像一个局外人般冷酷清醒,不带一点情绪:‘到那时,你怎么办呢?’
‘等我死了,这片天就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撑。你也会成为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