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挂消炎水,吃了点药后,已是晚上11点。
他开始紧张起来。
因先天不足,他身娇体弱,胆子比兔子大不了多少,尤其害怕黑夜。以前晚上睡觉,房内必须要有小厮或丫环守夜。
因而这些日子,他睡眠质量奇差。
听说医院里每天都有很多病人去世后,他更是提心吊胆,嚷着想出院。
遭到封宴弘拒绝后,他泪眼汪汪看着对方,模样十分可怜。
封宴弘最受不了阮秋泫然欲泣看着自己的模样。这会让他产生一种正在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最后,他沉着脸吩咐助理去办理出院手续。
而阮秋则撒娇似地道谢:“阿宴,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声音软糯可爱,让封宴弘的火气消了大半。
车子开到半路上,阮秋小脑袋一点一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脑袋一歪,沉沉进入梦乡。
眼看他整个人重心不稳要往下滑,封宴弘身体先于理智,伸手扶住对方,动作自然地扶着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
因为身高差原因,阮秋觉得靠着很不舒服,半睡半醒间,自顾自地挪来挪去寻找最佳位置。
终于,他将自己的小脸埋进对方胸前,双手还霸道地环住封宴弘的腰,继续睡着。
封宴弘身体绷紧,伸手想要推开对方,却在看低头的瞬间,看清阮秋眼睫下方淡青色的黑眼圈时,动作微顿。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封宴弘才将阮秋轻轻推开,“到了。”
“好困~”阮秋两手握拳揉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而后顺势拉着封宴弘的手就想下车。
封宴弘顿时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
阮秋“啊”地一声,转头说:“到家啦,我们该下车了。”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在封宴弘心里掀起波澜。
脑海里瞬间浮起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阿宴,快醒醒,我们该下车了。”
“哦?这次我睡得挺香,妈你的开车技术真不错。”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你妈开车技术向来很好,当然另一方面也是我教得好。”
“你又嘴贫,明明是我天赋异禀。”
“你们两个够了,我下车总行了吧。”
本是稀松平常,现在却显得格外弥足珍贵的美好回忆。
封宴弘闭了闭眼,再正开始,又变成往日那个冷静自持、气场强大的商界大佬。
“嗯,早点睡。”他让司机掉转车头,看样子是要直接离开时。
阮秋见状,困意醒了大半,很是不舍地问:“你不留下来么?”
封宴弘没回答。
等车子开车离开,阮秋眼圈发红。
封宴弘说完,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阮秋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孤单又脆弱。
像极了当年失去家人、孤苦无依的自己。18岁生日当天出车祸失去父母,自己也身受重伤,后又被封广天暗中操作,送去漂亮国臭名昭著的改造式学院,差点死在里面。
他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才有今天能与封广天分庭抗礼的实力,其中酸楚不足为外人道。
阮秋的身影和十年前的自己重叠,心中筑起的高高城墙坍塌了一个角。
放任总是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小朋友在外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生活,他自认为干不出来。
于是,封宴弘生平第一次,遵从本心,让司机停下车。
阮秋正痴痴看着前方的小车,发现车子突然停下,紧接着,小车调转车头,朝自己的方向开来。
等车停在跟前,就见司机下车,拉开后车门,邀请自己进去。
阮秋:“!!!”
他圆溜溜的眼睛越瞪越大,面露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