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的烛火若隐若现，那人站在石阶上，投射而来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御尘音。倏而，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天、衍、仙、尊？”
话音落地，那人迈下台阶，一步步朝御尘音走来，那张面孔渐渐走出阴影，在光线下变得清晰，虽有七八分相似，但却不是真的白落宁。
那人见御尘音眉头微蹙，心下猜到几分，说道：“天衍仙尊以为见到了自己那死去的徒儿？”
御尘音回转侧脸，敛起目光未答。
那人自顾自踱步，继续说道：“可惜我不是，我知道长得与你那徒儿相似，当然这也是我能留在尊上身边的缘故。”
话至此处，御尘音心下便已知晓此人身份。
当初玄真子与他谈及，默渊称尊后，寻尽天下所有与白落宁相似的人，或声音、或容貌、或身形，皆养在乱道峰。
如今眼前这位与白落宁容貌相似的男子，应当是其中之一。
明了此人身份后，御尘音便没有继续理会的心思，正欲迈步离开，却被挡住去路。
“说了这么多，还未向天衍仙尊介绍自己。我呢，姓赵，单名一个宁字，这是尊上赐我的名字。我出身微寒，只是一个屠夫家的孩子，比不得仙尊身份尊贵，受万人敬仰。”
赵宁嘴上说着，双眸上下一扫，打量着御尘音的模样，倏而轻蔑一笑。
“不过看天衍仙尊如今的样子，只怕，还比不得我。但是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来请教仙尊。”
御尘音负手而立，漠然听着，脸上神情深沉严肃。既不回答，也并未拒绝，坦然地接受赵宁的审视。
静默须臾，他听到赵宁换了一种语气，用带着十足的鄙夷问道：“天衍仙尊，尊上喜欢什么样的呢？是婉转讨好？还是热情主动？又或者……”
赵宁睨了一眼御尘音，讥讽道：“像天衍仙尊这样罔顾伦常，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尘不染的清高师尊，实际上引诱自己的徒弟行苟且之事。天衍仙尊，你可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呢。”
“在尊上之下是何滋味呢？尊上能满足天衍仙尊的胃口吗？又或者说，其实天衍仙尊早就有龙阳之癖，只怕清虚门都让天衍仙尊给尝个够吧。不知道天衍仙尊愿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法子，我跟随尊上半年之久，都未曾近身，还希望天衍仙尊能够指点一二。”
字字句句满是不屑和轻蔑，御尘音却并未理会，只是稍抬眼眸，瞥向挡在身前的人。声音凛冽如寒霜，深沉似昆山不可动摇，漠然道：“说完了么？”
如此沉静平淡的反应，赵宁似是意料之外地双眼怔然。饶是嘴上如何羞辱御尘音，但此刻站在眼前的人，那周身肃冷的气息，还有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深邃双眸，都让他感觉遍体发寒。
即便跌落尘埃，受尽欺辱，但御尘音就是御尘音。
——赵宁心里稍稍有些发憷，方才大着胆子的底气也全然被对方压制。
见赵宁噤声，御尘音便不再理会，走过那人身旁，身量挺拔步伐稳重迈向里屋，淡淡地扔给对方二字：“不送。”
赵宁瞪着御尘音，不甘心地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大门被用力甩上，“砰”地一声后，风雨阁重归寂静。
御尘音拿起铜盆里的毛巾，打湿拧干擦拭脸上的血迹。方才张福命人提进来的热水此刻还飘着烟，御尘音缓缓褪下满是血污的衣衫，用白巾擦拭身上的伤，清理默渊残留的污秽。
盆中的水有了些凉意，御尘音换上干净的霜色长袍，外拢藏蓝轻纱，轻纱上绣着朵朵白梅，不染纤尘。
拉开房门，御尘音踱步走到庭院。月光皎洁，落在院中的白梅树上，更衬得梅花孤傲圣洁。御尘音缓缓走到梅树下，微微仰头看着开得正好的白梅。
倏而，庭院大门又“砰”地一声被推开。
御尘音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侧目瞥向门口。视线里一袭黑羽大氅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