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个山精野怪,看在他识时务的份上,好歹不吃他们一家不是?
杨瑞月微微偏头看向马全宝:“不用害怕,我当年没死的,父亲让我走了,去南方,我不知道他说的南方有多远,就一直走到了海边,没路走了,我又不敢下水,就在那边住下来,后面的三十年,我被一些路过的道士发现,带去了山里,最近他们也死了,我才想回来看看的。”
三十年,是普通人的半辈子了,大家都在时间流逝中遇见不同的人和事,有没有变得更好不知道,怀念是真的。
马全宝苦笑着说:“月儿姐能回来是我们一家的幸运,今天都什么事啊……儿子,你直接说,月儿姐不是外人,你不说,她没法给我们支招啊。”
在马全宝的保证下,马福阳总算是把那口撑着的气给松下来,他跟忽然卸去重担一样激动地喘着气,害怕得眼里都布满血丝了。
柳招娣赶忙给他递水杯,拍着他的后背:“儿子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呢,你别怕……”
缓了好半晌,马福阳才抖着说:“我看见了!人是镇长儿子推下去的!我看见了!他把人就这么活生生推机器里去了,都是碎裂的肉啊——”
后面马福阳说不下去了,直接捂着脑袋惨叫起来,他还是个孩子,看见那种场景还能当场想到变傻的主意活着回来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知道有人可以保护自己,恐惧立马被发泄出来。
惨叫声充斥着不大的房子,除了杨瑞月,马全宝跟柳招娣脸色都非常难看,前者在考虑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后者脸色微妙,不清楚在想什么。
等马福阳把情绪发泄出来,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他磕磕巴巴说了事情的经过。
哪怕只是一个资源不算富裕的小镇子,关系网一层层叠下来,依旧让人喘不过气,马全宝知道自己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是个主任,顶多让自己儿子顶替自己的位置进单位,但想在镇长的威压下更进一步,不太可能。
是以,在儿子稍微懂事后,马福阳一直在让他跟职位比自己高的对象子侄玩,小孩子的情谊总是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会经营的话,日后这些都是自己的关系。
马福阳基本上从五六岁开始就跟那群人一起玩,他年纪是其中最小的,别人其实也不爱带他,可小孩子多少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加上马全宝的引导,马福阳就跟是他们的跟屁虫一样。
今天也不例外,镇长的儿子已经在工作,今天说是要去隔壁镇上的一个米厂视察,检查大米收成跟加工情况。
厂子里的机器有很多种,分离谷衣、过滤沙石、磨粉等,毕竟附近好几个镇子的主食都靠这个厂子产出,其中油水够多,账本数目也需要一次次对比,就没人怀疑镇长儿子去视察的目的。
马福阳还没在政府里工作,他年龄还是有点小,马全宝怕他得罪人,现在没个具体职位,哪里有活就去哪里,被镇长儿子邀请去厂子里走一趟,对方还说请吃饭,马福阳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附近的厂子大家都去过几次,说是视察,其实一堆孩子,过来就是拿一下资料跟吃饭。
意外发生在查看机器的时候,镇长儿子带着一群跟班停在磨粉的那个大型机器前,忽然回头对他们笑着说:“听说那个机器很好用啊,就算是铁,进去也得被磨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