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从未想过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醒来。
他是个芯片设计师,就职于琪珩科技,因为才华出众,年仅26岁便一路升任研发总监,却因为诸多原因,心灰意冷,蒙生退意,向好友兼老板李琪珩递交辞职申请。
李琪珩出差归来,连夜约他在公司谈话,两人爆发激烈争吵。
李琪珩刚参加商务宴请,呼吸带着酒气,他松开领带,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阿蕴,你不要总是活在象牙塔里,商场如战场,做生意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沈蕴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觑着李琪珩:“我不了解什么商场,也不管什么明规则还是潜规则,我只知道我的工作是研发芯片,我靠技术说话,而不是陪酒卖笑。”
李琪珩一噎,他竭力压下不快:“那次让你出席饭局是父亲的意思,我事先并不知情。”
“好,就当你不知情。”沈蕴说,漂亮的眼睛盯紧李琪珩,毫不退让,“我跟你提过数次,公司有人贪墨经费,为什么不查?”
李琪珩表情有些扭曲,避开沈蕴的视线:“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你只是怀疑,没有切实证据。再说就算我想查,牵一发动全身,也要顾及后果。”
“好,好。”沈蕴简直要笑了,“那我再问你,研发经费呢,为什么砍半?公关费用却连年增加?李琪珩,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家什么公司?”
连番质问叫李琪珩再也坐不住,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怎么不记得?”
气氛顿时僵住。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夜空,从傍晚就酝酿的暴雨,随着一声炸雷终于落了下来。
错乱的雨点敲打玻璃窗,沈蕴摘掉工牌,扔在李琪珩面前:“辞职信想必你已经看到,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李琪珩盯着沈蕴,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这么多年,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心里还一直想着那个给你写信的人。”
沈蕴脸色一变:“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李琪珩抽掉领带丢在地上,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朝沈蕴逼近:“你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他多大年纪,高矮胖瘦,姓甚名谁你通通不知道,就这么一直等?”
“阿蕴。”李琪珩突然扼住沈蕴的手腕,将他压在办公桌上,“我以前有多喜欢你的执着,现在就有多痛恨,或许是时候让你清醒一点。”
尾骨抵着桌沿,手腕也传来疼痛,沈蕴蹙了下眉,迎上李琪珩的目光,薄唇吐出两个字:“你敢。”
李琪珩被他瞧得微微一怔。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保安的问话:“李先生,您没事吧。”
李琪珩力道一松,沈蕴趁机挣开。他最后朝李琪珩看了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暴雨滂沱,沈蕴一刻也不愿在琪珩科技的大楼多停留,谢绝保安为他叫车的好意,他快步冲进雨幕,几乎瞬间被浇透。
路上车辆稀疏,行人更是寥寥,沈蕴冒雨前行,好在他的公寓离得不远。
过马路时,背后传来一声鸣笛,沈蕴下意识回头,强烈的光线叫他睁不开眼。
在刺耳的刹车声后,他感到身体一轻,旋即失去意识。
没想到再睁开眼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半年之久。
嘈杂人声打断沈蕴的思绪,科室主任领着一群年轻医生来查房,众人对他这个半只脚踏进死亡线还能被拉回来的人都好奇不已。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主任问:“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久未开口,喉咙干涩,沈蕴努力挤出几个字:“想不起来。”
主任示意实习医生记录,对守在一旁的女人道:“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记忆这个东西本来就玄乎,人能醒就是万幸。”
在女人的千恩万谢中,一群医生又浩浩荡荡离开。病房重归安静,女人给沈蕴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