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离知道这种封着火漆的密报意味着什么,她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听过大魏的锦衣卫以及厂卫无处不在,能知道天下任何一人的一言一行,他们得到的消息就这样传到大魏的京城……
她想打开看一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不过瞄了一眼左边,蠢蠢欲动的一颗心恢复了冷静。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下到了学堂附近,你就在马车上好了,不要被人认出来,对你不好的。”她一本正经地开口,像是在为庄徽着想。
沐南安原本听到爹爹要送他去学堂高兴地不得了,如今阿娘这么一说,也很懂事地点点头,“爹爹危险,要听阿娘的话。”
在他的心里,阿娘说的都是对的,爹爹也要听阿娘的话。
小孩子童言无忌,听在沐离的耳中,她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然后就听到了左耳边男子低沉的笑声。
鬼使神差地又将脑袋转回来,她看到大魏那尊贵的储君太子殿下抹去小哭包嘴边的点心碎屑,骨节分明的手指根根如玉。
南疆的山中产一种白玉,沐离却觉得最好的玉石也比不过那一根矜贵的手指头。
“好,爹爹听你阿娘的话,安安可以放心了?”
“嗯嗯,安安担心爹爹。”
耳边接着传来父子两人的声音,沐离突然觉得马车里面有些热,用手扇了扇脸,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马车中慢慢地弥漫起一股冷香,不同于纯粹的冰雪气息,更像是被白雪覆盖后的厚重沉木发出的香味,不是很浓郁,但却十分悠长,让人着迷。
起码沐离有些被迷到了,一刹那间,一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突然浮现在她的眼前……
繁复的海棠花,大红色的床幔,被挑开的玉带,不停起伏劲瘦的胸膛,几道微红凌乱的划痕,以及一张滴着汗水的脸,一双幽深专注的丹凤眼……
呼吸骤乱,沐离像是做贼似的飞快地看了一眼负心汉的脸,而后迅速地往马车车门的方向挪动。
庄徽听到动静,抬眸望过去,就看到整个人缩成一团用青衫宽袖掩着面的南疆小郡主,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他略略蹙眉,不明白片刻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这位小郡主体内的毒突然发了?
眸光一凝,庄徽正要出声,但下一秒他就看到窝成一团的少女侧过脸正偷偷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庄徽看清了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眼以及一张酡红若晚霞的小脸,微微一愣。
“看什么看?”沐离偷看被逮着个正着,当即也不捂脸了,凶巴巴地回击了一句。
语气神色本该都是凶的,然而此时的她莫名透着一股娇憨软乎的气息。
像是在撒娇。
也像是在求、欢……
庄徽的眸色转深,没有开口,而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儿子的头,他想起了自己此生栽过的最大一个跟头。
重阳宫宴,有人算计多日,想学历史上构陷李氏秦王一般,用药引他与自己父皇的妃子淫、乱宫廷。
他强迫自己逃开了那里,到一处很少有人知晓的花房休息,本来强大的自制力已经压住了体内的情毒,可却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了一双如同这般的眼睛……
自制力瓦解,神智溃败,昔日最知礼的太子殿下横冲直撞,将骨子里的强势显示地淋漓尽致。
他以为……那个女子是沈氏……只有沈氏靠近过花房,遗落在他身边的手帕也曾是沈氏的……
却未想到,沈氏没有一双这样水灵灵的杏眼。
……
“如今你记忆有缺,行事勿要鲁莽,密报中有难解的问题可来问我。”马车即将停下的时候,庄徽缓缓地开口,嗓音微哑。
沐离飞快地哦了一声,在马车停下的瞬间抱着小哭包跳了下去,从头到尾没敢再看负心汉。
她怕自己再想起钻小树林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