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念儿犯傻,但还是绕不开这个时代的特点——那就是后院女性的命运。
她们就这样简洁而单薄地活着,嫁人,生子,从媳妇熬成婆,再看着下一代重复自己的命运……直到身处其中后,苏晓星才发现这样的人生是主流。
而被后世人津津乐道的争风吃醋啊,私定终身啊之类的情节,不是完全没有,只是难得一见;如果这样的事又恰好被好事的文人才子知道了,那可是值得专门写一部新戏的!
一部新戏,全国社死,百年有效的那一种。
所以,这个时代的男女感情,就像是墙壁裂隙中长出的花朵:不管是怎样的挤压,怎样的束缚,它还是会不屈不挠地长出来,颤巍巍地探出一片叶子,然后在以数十年计的时光中,孕育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开的花朵。
苏晓星个人是特别喜欢这种感情模式的——她就爱看这种“爱别离、求不得”,在家国天下、爱恨交织中纠缠个翻来覆去,最后只能说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故事。
当然,这只限于看别人的故事;要是这种剧情发生在她身上,她绝对跑得比谁都快。自从她的初恋以一种令人无语的方式终结后,她痛定思痛,花了足足一年多才得出自己的结论:
她在感情中想要的太多了——她想要完全的平等和尊重,想要心意相通,想要并肩奋斗,还想要甜甜的日常……即使是在她成长的现代,这些东西也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同一段感情中。
所以,她还是封心锁爱更好一点。这样想着,她就投入了读研写论文的漫长历程中。可是眼看着都要毕业了,崭新的生活和爱情都在向她招手——
然后她就成了现在这样。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但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着能在这里发展出什么感情线:和漂亮姐姐贴贴是可以的,姐妹情深会被这里的人自动美化成“不妒”。
可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所谓“妒妇”,你们这些老爷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故而,在进了十三阿哥府的这几个月里,苏晓星过着的是一种“沉浸式观察清代贵族家庭”的生活。
但总是会有凝绿这样的“贴心”举动:爷今天不进后院;爷今天去了珠福晋那里陪小格格;爷今天在福晋那里歇下了;爷因为弘昌阿哥读书不用功,在云福晋那里呆了好几天……
苏晓星对这些话,一律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被念叨得不堪其扰了,她就会抬出一句话来堵凝绿的嘴:
“一共来过西侧院几回,不也是念儿和我平分的吗?”
这话一出来,凝绿是不能再说什么了;但如果她的思想再先进一点的话,她就可以扯着苏晓星的耳朵呐喊:“那能一样吗!去石佳格格那里几乎都是过夜,你呢!格格你清醒一点!”
是的,胤祥和苏晓星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一种包括凝绿在内,府里所有人都看不太懂的情况:你说这位苏格格不受宠吧,咱们爷有时候早上前院都不去了,就去她那儿;你说她受宠吧……这哪有个喝一壶茶,说半天话的宠法?
苏晓星对此也是心情复杂。一方面,她其实有些感谢胤祥这种做法,既没有让她被府里的人瞧不起,又没有发生那些违背她意愿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她对于胤祥这种坚持不懈试探自己的行为有点无奈。
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要和胤祥挑明了:大哥,我虽然是曹家送过来的,但是我没有什么传递消息的渠道,也没有什么为曹家说好话的动机,咱就别在这当谜语人了行吗?
当然,如果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下去的话,碰见之后几年的明争暗斗,她还是会给胤祥提个醒的……
可惜苏晓星这样的奇葩心态,并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其他女人身上。她们还是波澜不惊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里最亮丽的色彩,就只有那份柔肠百转的女子情思。
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