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天光刚刚大亮的时候,就听见有小丫环进来通报:“姑太太的陪房已经进门了,在前院行过礼就来见姑娘。”
早一个时辰就起床梳洗完毕的苏晓星表情哀婉地点点头。
丫环这才接着说:“还听说一件事,曹老太君听姑太太说了咱们家的情形之后,觉得往后姑娘孤身一人,日子或许难以为继,请姑娘热孝过了就入织造府随姑太太一同住呢。”
苏晓星还是默不作声地的点点头:这都被安排得一清二楚了,还能怎么办?
随后的一百天里,苏晓星一边规规矩矩地居丧守孝,但另一边也暗自盘算着以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之前会给她带来就业焦虑的清史专业,突然显得专业对口了起来——那些整日整夜看过去的史料、专著和论文,就这样展现出了它们作为知识的真正力量:
康熙四十六年,康熙皇帝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南巡,驻江宁府曹家;
康熙四十七年,康熙皇帝一废太子,四十八年又复立太子,同时册封数位皇子;
康熙四十九年,也就是今年,没什么大事,但户部的贪腐和江南的亏空已经成了明面上的事情;直到明年的灾荒,民变,太子结党,戴名世案……
最终,在康熙五十一年发生两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太子再次被废,江宁织造曹寅亏空没补完就病逝扬州。
这之后,朝廷内外就像一滩越搅越浑的水,而江南的曹家,也就在这滩浑水里走向了败亡的结局……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苏晓星在心里嘀咕。
现在已经是她穿越后的第三个月了,这百日的热孝也眼看着就要结束,之后呢,她自己或许也逃不开被卷进这场热闹的命运。
在偶尔几个廊下品茶的清闲午后,她也会想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还在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在公选课上和闺蜜一起偷偷刷某站的弹幕版《红楼梦》,然后坐在阳光正好的草坪上聊一些所谓“红学”的话题。
她记得闺蜜在吸了一口奶茶之后,嚼着椰果问她:“星星,你记不记得红楼原著里有个叫喜鸾的女孩子?”
“啊……有点印象。她是不是和那个四姐儿一块出场的?”苏晓星当时这样回答她。
“对对对,就是她!”
“你怎么想起这个人物来了?她的戏份几乎没多少吧。”苏晓星嘬了一口自己的奶盖。
“就是因为她戏份没多少才奇怪啊……你说这么一个龙套叫个喜姐儿不也挺合适的,还和四姐儿来个对仗,多好。”毕竟是无聊的闲谈,闺蜜也就漫不经心地问:“她们后来好像还进了大观园了吧……星星你说,这么一个用心取名的姑娘,她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苏晓星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这杯子里装的可不再是她熟悉的椰椰冻冻或者抹茶奶绿,而是去年的陈茶,她怎么喝都发苦。
闺蜜的那个问题,突然就成了她自己的人生脚注:
那个在红楼梦中一闪而过的喜鸾,她最后怎么样了?
喜鸾能住进大观园,明面上可以说是贾母好客慈爱;那她“苏红萼”赶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档口住进江宁织造府,还能说是曹家的老太太好客吗?
这怎么看都像是要找个机会,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她打包送进某天潢贵胄的后院里吧!
这么一想,嘴里的茶就更苦了。
这种苦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苏晓星出发那天。她只带了一个“自幼在身边”的丫环杏蕊,其余的下人,苏晓星出于对未来的担忧,劝他们赁了苏家的田宅然后自寻出路。
“我已经是待嫁之年,如今去姑母那里,婚姻之事必有长辈做主,因此你们也不必在此久候,三年之后若是我不能回来,还望诸位各自保重。”
这话一出,那几个年纪太小的丫头和年岁过大的婆子顿时就绷不住了,一个两个都哭起来:“姑娘,您也要保重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