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两句“漂亮”,让姜时念脚步顿住,有点错愕地转头,望向主座上那个她连对视都要经过考虑的男人。
她退烧针没打完,不足量的药效对高烧没太多缓解,又经过这一晚上折腾,她眼神已经有点迷蒙了,看着沈延非的时候,莫名多了胆量。
他面容在她的视野里微微模糊,表情瞧不清,反而更显得波澜不惊,高高在上。
姜时念再低头打量自己踩脏的鞋,狼狈得可以,心想沈总还真是有修养,她都快歇斯底里了,他还夸得出口。
她含混地道了句谢,更多的话就说不出了,她知道自己状态很不好,可能坚持不了太久,得尽快休息,否则会更失态。
而她不想失态,她既然爽快地推了蛋糕,那把生日宴定格在这一刻就是最好的。
姜时念拢起大衣,继续往前走,无视旁边所有视线。
姜久山声音很高地喝止她,但碍于沈延非在场,又憋屈地忍下去,叶婉竟然在抽泣,她都不想理了,加快速度,纤长双腿荡开礼服的鱼尾裙摆,手臂上却骤然一紧。
“姜时念,我叫你你没听到?”商瑞一把攥住她,“这时候你要去哪?”
彼此接触的力度也就维持片刻,商瑞蓦地松开手。
姜时念偏头看了一眼,是乔思月追上来,脸上还带着泪,一副要来哄劝她的宽容姐姐模样,结果却踩到什么障碍物,差点摔下去,好巧不巧,正无力地倒在商瑞身边。
商瑞及时抬臂把人扶住,帮她站稳,然后才回过身,继续要去抓姜时念的手。
神态也从刚才的类似操心,变成了带着质问的严肃。
姜时念亲眼目睹全过程,本能往后退,避开商瑞的动作,只觉得胸口堵满,都是针刺似的失望和恶心。
从哪天开始,她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夫,对别人的关心是本能,反过来对她,好像只剩下理直气壮的说教,各种要求和不满意。
早知道这样,何必要坚持追她呢。
如果没感情了,又干嘛要答应下个月结婚。
姜时念想现在就面对面跟商瑞说清楚,但是体力心力都顶不住了,她手背贴贴热烫的额头,朝商瑞摆了下手,示意他别说了。
明天等她恢复一点,会找他谈。
姜时念虚浮的脚刚迈出去,就没踩稳晃了一下,很快站住,商瑞一言不发,上去就要把她往怀里搂,手还没等真正贴上,就让什么给扎了一样,后背密密麻麻的神经被迫抽紧,像落入谁的控制。
沈延非的语气轻描淡写,音量不高,却响彻宴厅:“商总看不出来?姜小姐不太需要你。”
商瑞冷笑着回过头:“沈总不是来庆生的吗?您时间宝贵,不至于来管我跟未婚妻之间的私事吧,床头吵架床尾和而已,犯不着让您费神。”
他摆出一副闲散姿态,对上沈延非波澜不惊似的双眼时,心里莫名一突。
埋了很多年的心虚。
危机感。
被搅乱今天的计划,刺激姜时念打了折扣的愤怒不甘。
全数搅在一起。
商瑞敛着嘴角,说服自己,沈延非就算来了,又能代表什么?距离中学已经过去了多久,他如今身份高不可攀,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估计什么样的女人他都有过了,怎么可能还把姜时念当回事。
总不会是堂堂沈家家主听说了姜家的新闻,就专程赶过来给姜时念撑腰?
她再美,也不至于让沈延非念念不忘。
根本就不现实。
商瑞拧着眉。
他要是仅仅因为这个,就认输给了姜时念好脸色,像过去那样哄她捧她,她不是更要上天,结婚后还能管得住?
没了姜家的靠山,她必然会完全依赖他,到时候任她以商太太的身份任性,他还怎么掌控。
这次不把姜时念彻底弄服帖,他就白白花时间去搭理乔思月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