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韩长安的“马杀鸡”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那你说,这孩子是谁的?!李祖远,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家务,你在外面养野种!”
一阵安静——
“不是?那就把他赶出去!李家容不下他!李祖远,今天不是他走,就是我走!”
又一阵桌椅翻倒的声响——
“……你打我?李祖远,你居然敢打我?你没良心!啊啊我不活了……呜呜呜……”
——夫纲不振啊,舅舅!
韩长安暗叹一声,淡定地指挥帮他擦背的胖小厮。“左肩再擦擦,多用点力!”
好在,不用韩长安磨蹭太久,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李雍,下朝回家了。
得到消息的韩长安迅速换好衣服,在管家的带领下往李雍的书房行去。这才刚抵达目的地,迎面就见着李承宗和六叔二人自书房内走了出来。
舅甥俩四目相对,李承宗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
韩长安却若无其事地笑道:“旅途辛苦,外甥方才竟睡着了,未曾及时给舅舅舅母请安。舅舅不会见怪吧?”
“不会,不会。”李承宗释然一笑,忙道。“你外祖正等着你呢,快去吧。”
韩长安上前推开房门,走进书房,迎面就将一位白发老翁看了个满眼。
老人身量高挑,腰板挺直,韩长安估摸着差不多能有一米八的身高。年近六旬却能有这样的身形体态,显然是精神矍铄长寿可期。他虽须发皆白却眸清目正,看起来更加是个心意坚定不易为人所欺之人。身上穿着一身半旧的燕居道袍,尤显温文尔雅仙风道骨,教人无端便生出崇敬亲近之情来。
只这一面,韩长安即刻就明白到母亲生前对她父亲的崇拜依恋之情为何这般深刻。身为一个颜控,韩长安特别能体会有一个仅凭样貌气度就能鹤立鸡群万人瞩目的父亲是何等的自豪。
在前世的地球位面,只需看看蓝天野、看看杜雨露,再看看王庆祥,网上有多少妙龄少女哭着喊着要给他们当姨太太当儿媳妇?
更何况,李雍还是“文章气概,堪为宗师”的一代文宗。
吹爆了好吗?
韩长安乖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孙儿长安,拜见外祖。”
李雍眼眶发红嘴唇颤抖,良久才哽咽着道:“过来,孩子。近前来,让外祖好好看看你。”
韩长安即刻起身,蹬蹬蹬跑到李雍的面前,仰头定定地看着对方。
李雍抖着手缓缓抚上韩长安的双眼,失神呢喃:“像……真像……”
李雍还记得,玄琦跟韩长安一般大的时候,偷偷穿了她大哥的衣裳,跟她大哥一起去听夫子上课。那时他公务繁忙,无暇顾及这兄妹俩,竟始终不知。直至夫子亲自来找他,夸家里的小公子才思敏捷,将来必定是状元之才。
李雍这才知晓。
他将玄琦找来,那时玄琦就是这样看着他,晶亮的眼里满是灵动和倔强。
李雍板着脸要训斥,玄琦却扑进他的怀里振振有词地说:“我爹是文宗,我是文宗之女。我岂能如寻常女子一般目不识丁不知诗文呢?”
“哈哈哈……”
二十年前,李雍大笑着抱住了女儿,心中得意莫名。暗道:虽都说儿子好,可人这一辈子还是得有这么一件小棉袄才算圆满!
如今,李雍却只能紧紧抱住韩长安,老泪纵横。
“玄琦啊……”
祖孙俩抱头痛哭了一阵,方才在仆役的服侍下擦脸净面,逐渐收住了泪。
待仆役散去,冷静下来的李雍自书案上拿起一封熟悉的信笺摆在韩长安的面前。“你娘给我的书信,我看过了。这是你娘的亲笔吗?”
韩长安心下一沉,暗道:终于来了!
可他的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迷茫。“外祖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