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宗闻言也想到了姚恂,立时哑口无言。良久,他才挣扎着为钟逊挽尊。“张启毕竟长大成人,钟家与张家又相隔两地,想来舅公也不能时时盯着张启。”
“噢……原来是钟太公年老体衰精力不济,所以百密一疏。”韩长安意味深长地附和了一句,迅速服软。“看来的确是我误会老太公了。好在这几日未曾在太公面前无礼,否则,长安真要无地自容了。”
李承宗抚须微笑,还来不及赞一句“孺子可教”,耳边便听得外甥又道。
“不过,张启这无行小人却不得不防。好在豆腐的配方已经给了钟太公,他若是当真腆着脸来向我要,就让他去找钟太公。无论钟太公给还是不给,长安都无二话。”
“呃……呃,这……”
李承宗本能地觉得韩长安的说法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只感觉这话噎地他喘不上气来。
弱小、可怜,且无助。
于是,一路无话。马车又吱呀而行,返回晋阳。
直至傍晚,赶车的六叔忽而一声惊叫:“这里怎么有个孩子?”
李承宗与韩长安闻声,齐齐探出身去。
只见道旁的大树底下趴着一个胳膊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幼童,背上已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若非遇到他们,这荒山野岭的,明日就该冻硬了。
见六叔将人翻过面来,韩长安即刻脱口而出:“怎么是他?”
李承宗以目相询。
“与舅舅初见那一日,有人在山上跟我们抢猎物。那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就是他。”韩长安答道。
不过,这孩子既然在这里,那个虬髯客又上哪去了?他不管他的小主人了?不会吧?这看着浓眉大眼的,就这么当了弃主的叛徒?
韩长安满腹疑惑,便伸长脖子四下一望。冷风瑟瑟、树影幢幢,这条荒凉的山路上除了他们几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六叔,人还活着吗?”李承宗扬声问道。
“活着,烫地厉害。”六叔抱着那孩子上了马车。
注意到那孩子的衣裳还算厚实,韩长安即刻上前解开了绷带。
——看来是遇到庸医了。这一团黑糊糊的,哪里是上药啊?这特么是下酱料做菜呢!
“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得赶紧回村里。村里离这近,家里也还藏了点酒精。”韩长安无奈扶额。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直接去晋阳县城,彻底将那桩豆腐官司了结。只是这孩子受伤原是因他而起,总不能见死不救。
六叔曾在军中,知道这因伤起了热症最是凶险。听到韩长安这么说,他不禁奇道:“长安,你懂医?”
“尽力而为吧!”韩长安叹气道。如果已经感染了破伤风,那他也没招了。
李承宗也知道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再去县城找大夫也来不及了。韩长安毕竟有救治钟瑷的战绩在前,李承宗对他的医术颇有几分盲目信任,急忙吩咐道:“六叔,人命关天,赶紧走吧!”
“好嘞!大郎、长安,坐稳了!驾!”六叔将手中马鞭甩了个呼响,那辆半旧的马车即刻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
……哎呀?卧槽?救命!
嘭!
被马车摔个跟头的韩长安手忙脚乱地攀住窗沿,瞬间在自己的人生计划中又加了一条:修路!
这一晚,对那幼童而言格外难熬。
先是热地像火烤,接着又冷地直哆嗦,胳膊还疼地像是又被人捅了好多刀。好不容易挣扎着撑开眼睛,就看飘飘忽忽的鬼火下,有个长的跟那坏蛋一模一样的人影拿着刀正把他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一边吃一边直嚷好吃好吃!他怕极了也痛极了,想跑,可却怎么都跑不了。……原来,这世上真有会吃人的魔鬼!
“柴叔,救我,救我……”幼童嗓音嘶哑地哭喊了几声又晕了过去。
“嘿!这小子还挺有劲!”眼见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