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勉勉的螺丝工。
重复机械的工作,耗费不了多少心神,练就肌肉记忆之后,可以做到手脑分离。
降谷零拧螺丝的时候,就在思考人生。
一开始想得还比较正常,如何趁着夜深潜入搜查玩具厂,玩具厂内部的秘密可能是什么形式的,如果突然暴露,那么要规划玩具厂园区内部的逃跑路线。
后来价值观升华。
降谷零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也顺利念了个名校本科(真),再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警校、结业时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他自小梦想成为一名守护社会的公安警察……公安正穿着工作服拧螺丝。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玩具厂会以一个对于螺丝工来说高得离谱的薪水,招聘一名本科应届生。按理说,只要给出他二分之一的薪资,就能雇一名熟练工了。
降谷零想了又想,其中一定有问题。
所以他决定和工友套套近乎。
每个人的工位之间有一段距离,大概是为了防止员工们在工作时闲谈摸鱼、降低效率,大家都穿着款式相同的防尘工作服和护目镜,乍一看,很难看出什么有效信息来。
降谷零观察一圈,锁定了一个健谈的中年人,名叫松尾友哉。他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总之,对方是相当适合的套话对象,喜欢侃大山,如同出租车司机,上至国家决策下至芝麻绿豆,松尾友哉都能指点一二。
选中他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对方祖籍在长野,带着一家人来东京打工,闲谈间,常常拿长野老家与东京作比较。
“安室透”简历上的祖籍,就写着长野,为了能够扮好这一角色,降谷零在这方面下了不少苦工。
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也来自长野,与对方相处了那么久,降谷零在日常中渐渐无师自通,能够完美模仿长野本地人讲日语时微妙的语调和语气助词。
于是降谷零去找松尾友哉攀谈。
见着老乡的松尾,自然非常乐意和他聊天,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对方已经把降谷零当成了需要自己提携照顾的后生,有问必答。
降谷零:“您来这多久了?”
松尾摆摆手:“厂子前个月建好,上个月才开始招人,我就比你早来半个月吧。”
降谷零委婉地问:“这里的待遇,和外面比呢?”
“那可不能比啊。”松尾语气抑扬顿挫,“这里比外面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听叔的,就在这里静心好好干,不要想着跳槽,外面的工资……”
“老乡”叔叔毫不留私地将他从前的薪资水平,和如今的税后收入,告知了降谷零。
于是他发现“老乡”比自己工资高10%。
至于原因,大概是对方是社会招聘来的,比较有经验吧。
降谷零沉默:“……”
降谷零怀疑人生。
原来此中没有什么针对他的弯弯绕绕,只是组织实在太有钱了,连螺丝工都愿意开出高薪。同时,这也让他对玩具厂的内幕有了更加不妙的猜测——果然,这间厂,根本没想要盈利。
松尾拥有着所有中年男人的通病:喜欢说教。他嘴皮子一碰,嘚啵嘚,传授给降谷一套他总结出来的“工作摸鱼法则”,其中一条便是:在车间主任本人值班的时候,工作务必不能出差错,否则会被主任叫到办公室喝茶训斥。
降谷零若有所思,决定试试。
他在这里,就像个沙盒游戏的1级玩家,想尽办法四处探图。
接着,降谷零选好了车间主任值班的日子,并且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故意出错,装配错了两个零件。
车间主任检查了他装好的配件,眉头一拧,小发雷霆:“这都能全部装错?你小子态度不端正,跟我来……”
降谷零正襟危坐,准备开启主任办公室地图。
“——主任!”他那长野老乡,松尾叔叔一个滑步,从自己工位上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