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大悲谷底最奇异的场景。
几人视线相对之时, 风瞬间寂静。
是一个极微妙的刹,却显无限长。
几乎所有人周身的气劲都无流转起来,带着一种剑拔弩张却又牵连至深的紧绷意味。
直到一个音刺破了寂静。
是花信, 他盯着忽然而来的灵王,哑轻:“你方才话是何意?你说,云骇恢复记忆与谁相干?”
灵王微微侧了脸, 转向花信:“应当是。”
花信深深拧着眉,似乎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种茫然混杂着震愕的表情极少会出现他脸上:“应当?如何叫做应当?”
花信沉道:“你们明明毫不相干,如何会碰上。”
一个是『乱』线的灵王,一个是现世的人, 即便这位灵王曾经现世, 甚至想将现世当做『乱』线斩断,也对不上份, 怎么可能牵扯上关系?!
灵王思索片刻,答道:“每找到一条『乱』线, 总要沿着线往再追溯十百, 找一找『乱』线的因源头何处——”
灵王顿了一下, 尚未往下说, 乌行雪就已然明白了。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灵王之责是斩『乱』线, 这位灵王当既然将现世看作『乱』线, 必然要往上查找一番,看看他以的“『乱』线”究竟从何而始。
“往追溯了数百。”灵王说。
花信脸『色』一变, 似乎预料到了灵王要说什么。
不其然,灵王说:“曾追溯的间隙里看见你所说的位云骇。”
花信虚影一刻几乎黯淡无光, 他嗓音喑哑,僵立着:“何时?”
灵王沉『吟』片刻,答道:“几百, 他时不是仙,而是一介凡人,会些简单术法招式,但都是皮『毛』,没有仙气。”
花信的影子颤了一下,轻自语:“被打落人间的仙,仙元会碎,再不能聚合……”
所以当的云骇只能学到皮『毛』招式,永远不会再凝出仙元。
“凡人……”花信低低重复了一遍,又道:“你见到他时,他做什么?”
灵王道:“被邪魔围困。”
花信闭了眼。
乌行雪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云骇诘里的一幕——
当凡人的云骇碰到邪魔,将死之时隐约记起自己曾抵抗一道铃音,自一刻起,云骇记起了一切尘往。
如今想来,确实有些蹊跷。
人不会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记的音,除非他一刻听到了相似的响动。他之所以会一刻突然想到梦铃之音,只能是因他的听到了。
只是濒死之时意识不清,将“听到”和“想起”混淆到了一块儿。
然,就听花信低:“之后呢……”
灵王答道:“时梦铃尚,佩于腰边。追溯之时停一瞬步。梦铃有响动,大抵传进了他耳里。”
时间间隙里的一梦铃铃音,无意间让云骇尘封的记忆松动。一切或许是阴差阳错,但云骇确实从走上了另一条路。
花信沉默未言。
他的虚影风里轻动,看起来仿佛抖。
不知了多久,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荒谬。
曾经数百里他总想,如当初云骇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想起任何仙都往,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后来种种。
不会变邪魔,不会避而不见然后造一个傀儡哄骗人,更不会大悲谷遮住面容、迎着剑尖被钉谷底。
他想怨恨横生。
如今他却发现……
云骇后来的种种起始于记忆松动的一夜,记忆松动是因恍然听见了一道铃音,道铃音来自于『乱』线的灵王。而灵王所的『乱』线……
是他诱着封家开的。
一切因宿命绕了一个巨大的圆。
他想救之人,原来更早之已经他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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