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切斯特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珀尔·兰茨带着金丝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这人仅仅在面前一站,就勾出了自己的内心阴暗面。自己真没有遇上那种斯文败类的邪神吗?
罗切斯特咬紧牙关,努力自我说服。
他绝不会残酷地用一个人的死亡换得自己的自由。当然希望伯莎活着,只要再继续婚约就好。
两年的等待让他看清了内心选择,对妻子的要求是思想契合,而不是几万英镑嫁妆。
决定不再听父亲与大哥的安排,以后不娶有钱姑娘,更偏向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这下,他的口气变得异常冰冷。“珀尔·兰茨,我们不熟,我没义务向你汇报行程安排。”
珀尔保持礼貌微笑,心中却道全都看穿了。
只要稍稍一刺激,罗切斯特的想法就被试探出来了。
全都写在他的脸上,是自尊与自傲在作祟。
两年的等待与外界的闲言碎语,让他对未婚妻不再有半丝留恋,也有了强烈反抗类似婚约的想法。
这样,其实挺好。
珀尔并不希望遇上非要坚守婚约,苦守半生必须看到未婚妻的尸体才肯罢休的人,那会给她增加很多麻烦与负担。
本就是一对没有见过面的未婚夫妻,没有丝毫感情基础。原主已死,不妨各自开始新的人生。
她面对罗切斯特的冷面冷言,依旧和颜悦色。
“您言重了,您当然不必向我汇报行程,我只是想找个同伴。重返大陆后,想去牙买加瞧一瞧老朋友是否还住在那里。
向他们报个平安。既然您对一起搭乘马车不感兴趣,那么独自安静欣赏风景也不错。”
“抱歉,打扰了。”
珀尔说完,微微欠身。她端着酒杯,不急不缓地转身离开。
罗切斯特被独自留在原地,总觉得脸上再度隐隐作痛。
继昨天错误判断后,像是又被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而且也是自抽耳光。
珀尔彬彬有礼地来,风度翩翩地离去,完全没有恶意或嘲弄。
自己却过度敏感,不顾礼仪地拒绝一切友好,被衬得毫无气度。
罗切斯特胸闷。
今夜来酒吧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添堵。究竟为什么一开始要来?主动找虐吗?
酒吧派对,光线朦胧。
不知名的管弦乐,一曲接一曲吹奏着。
人们三五成群地谈天说地,还有些聚在角落里玩飞镖。
珀尔不在意罗切斯特的心情如何,她的试探目标已经达成,没入了人群之中。
别看酒吧气氛嘈杂,只要够用心分析,通过旁听这些胡侃瞎聊,也能从中分析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慎言,多听,多看,迅速构建十九世纪常识体系。这比身后的罗切斯特重要多了。
经过派对,尼亚号众人都认识了珀尔。
几乎所有人对于上帝宠儿·鲁滨逊二世·兰茨先生,给予了高度认可。
整艘尼亚号,也就剩下罗切斯特不想见到这个人。
船只依照原计划启航。
从智利港口出发,沿着南美洲海岸线向南。来到这片大陆最南端的火地岛合恩角后,告别太平洋进入大西洋开始北上。
数月的海上航程,平静又热闹。
说平静,格兰特船长凭着丰富航海经验,成功避开了狂风骤浪、暗礁冰山等危险区域。
说热闹,一船搞研究的人聚在一块,哪怕研究方向与方法都不同,但也能讨论到热火朝天,或者吵到面红耳赤。
珀尔过得充实,没错过任何一次汲取知识的机会。
不一定认同这些人的观点,但深入了解十九世纪的不同思维方式,才能更好适应新时空。
旅途中,她接受了马龙的长篇专访,还主动帮他润色了报道措辞。
并且表示不是在乐于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