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那灼灼海棠便笑了:“甚好,我还怕你给我绣什么石榴花开,玉堂富贵呢,我独独喜欢这夜合海棠,你是明白我的。”
绫枝只是谦谦的:“夜合海棠明丽,和姑娘相宜。”
她声音温婉,多的话一句不说,处处透着低调。
衣衫虽寒素,却衬得纤薄双肩清冷出尘。
苏朝朝给侍女使了眼色,立刻便有人将银子呈上:“江姑娘,我是真心中意你的绣,也喜欢你的为人,否则也不会从挂屏到衣衫,皆用你一人的,我有个姐妹,想绣个平安符,用花敷彩纱绣蝶恋花的便好……
“你这几日若得闲,怕还要劳烦。”苏朝朝笑道:“我这姐妹出手阔绰,定不会薄待你的。”
绫枝眸光在那银子上顿了顿。
蝶花一类的平安符……想来是送去男子定情的。
绫枝指尖握了握,没有接那银子,轻声说:“多谢姑娘们看重我,只是平安符绣面过小,不若换成香囊,能绣的花样还多些。”
苏朝朝吃吃笑着:“可她只要平安符。”
绫枝默了默,温声道:“旁的物事皆可,只是这平安符我却绣不来,只得愧对姑娘厚爱了。”
“绣不来?”苏朝朝扬眉:“你连扇面屏风都绣了不少,一个小小平安符又有何难?”
绫枝默然立在檐下,五官笼在纱幕中,看不出神情。
她曾经答应过一人,要给他绣平安符的。。
那时她才八岁,失足落了水,郁哥哥为了救她,手却受了伤,在虎口处留下浅浅一道疤。
那时她恰好听到绣平安符保平安一事,吵着嚷着要给他绣。
如今十年已过,他远去京城求学再无消息,她家道中落寄居人下,在梦里萦绕的名字,只得藏在心底。
唯一的执念,是不愿将许给他的平安符,先一步给与他人。
绫枝正转着念头,忽听一道男声急急响起:“陆公子……陆郁公子留步……”
在喧嚣的盈园中,这声音并不大,却倏然砸进绫枝耳中,颤抖着落入心底。
陆公子……陆郁公子……
她的近邻竹马,她的未婚夫。
十年未见的故人。
绫枝未曾想过,她在唇间心头辗转无数次的名字,竟真切的响彻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