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白马看上去一身雪白,体态健硕。
张恒一看便知道,没有百两银子恐怕是不成的。
“那马商要价一百二十两,我与他砍价,砍到了八十两。”
“只是我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只交了三十两的定金,剩下的是方掌柜帮我垫付的,回头我赚到了钱,再把方掌柜的账补上。”
崔鸿建喜笑颜开,丝毫没有背负了五十两巨债的苦闷。
张恒见状感慨良多。
崔书生,是个实诚人啊。
要知道他这几日下来,依托着肖像画的红利,也不过赚了三十两银子。
肖像画这种东西,是有饱和度的,回头等到人心平复,或者干这行的人一多,再想像这样赚钱恐怕就不行了。
这五十两的欠款。
崔鸿建还起来,恐怕要两三个月。
而在两三个月后,再画肖像画,估计也就跟写信一样,赚个润笔费,封赏估计是不用想了,最多混个温饱。
“这匹马对我来说只是个坐骑。”
张恒看向崔鸿建:“对你来说,却是一套宅子,外加十亩耕地,一辈子的衣食无忧。”
“你要是有钱也就罢了,你自己都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好不容易有了过上富足生活的机会,你就没有一点眷恋吗?”
“要知道,我虽然提点了你,可能不能挣钱,也是看你的本事,我可没有跟你去街边给人作画,这些钱都是你辛苦赚来的。”
崔鸿建不同意这话,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问名利,不问虚荣,张兄,你我乃是君子之交,对我而言,千金散去,也不及你这位挚友,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张恒一时间,忍不住对崔鸿建刮目相看起来。
崔鸿建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这种洒脱,在很多修道之人身上都见不到。
换位思考。
张恒处在崔鸿建这个位置,他不会负债买马,相赠友人。
最多,将这几日赚到的银子拿出一部分,补贴在家用里面,全拿出来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为此负债。
“妙,妙!”
张恒越看崔鸿建越顺眼,点头道:“你是个妙人,我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崔鸿建有些发蒙:“我们之前不是朋友吗?”
张恒笑而不语。
身入红尘,心不入。
张恒曾经说过,他在骨子里是个商人。
商人是什么人,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
今天你打我一枪,没把我打死,明天咱们有机会,还能一块喝酒,只要这顿酒喝的有价值。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通常是很难有朋友的。
他做事习惯带着目的,带着图谋,不是他图谋别人,就是别人在图谋他。
崔鸿建不一样。
他没有目的,也没有图谋,此为君子之交。
“这匹白马我很喜欢,我收下了。”
张恒没有拒绝崔鸿建的礼物。
随后,他让客栈的方掌柜准备了一桌上好席面,送到院落中与崔书生饮宴。
饮的兴起。
张恒少有的拔出宝剑,在院落中舞了起来,歌曰:“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上...”
“好!”
一曲过后,崔鸿建起身鼓掌。
双手拍得通红,尚不尽兴,举杯歌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张恒弹剑相应。
崔鸿建且歌且谣。
一顿酒宴,吃到凌晨方才作罢。
张恒将崔鸿建扶进房间,出门,一阵冷风袭来,吹得他双目微眯:“你且退下,今日我心情正好,不欲杀人!”
“好胆!”
一把红伞降于墙头。
空中飞下一位黑衣佳人,立于纸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