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眼下的工作确实是被人情给捆绑住了。
其实在她看来,从长远看来,榨油坊迁到县城去确实会对榨油坊本身发展增添益处。
别的不说,县城几十年后注定腾飞的。由县改县级市是板上钉钉的事,乔茗茗觉得再过几年由县改为地级市也不是没可能。
她偷偷凑到宁渝耳边说:“其实我倒是挺想答应的,毕竟榨油坊迁到县城后,肯定要分咱们榨油坊一大块地对吧?这个地就是榨油坊的资产了,几十年后……说不准这地才值钱。”
再有就是发展肯定更好,政策上的一些好处肯定会更容易倾斜给榨油坊。
但村民们想不了这么长远,就是志斌叔都不愿意。他们看中的是招工,只要厂子在,招工啥的就是自家事儿啊!拿自己村子来说,往后不说人人吧,每家肯定都能出个工人。
如今这个年代,工人最吃香,如周主任这种干部,待遇都没工人好。
宁渝惊讶地看着茗茗,也凑她耳边:“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另外一个原因,宁渝觉得一个厂子里由上到下,由管理层到一线工人全部都是上阳村的人,这并不好。
五十人的小厂这样怕是还行,但厂子要想发展要想扩大规模,就必须控制上阳村的工人数目,甚至管理层都不能有上阳村的人。
在他看来上阳村拿分红最好,每年再拿几个名额,这样厂子反而能走得长远。
周主任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但他不能说啊!
就跟他自个儿说的那样,村里人不是他的侄子辈孙子辈,就是他的同辈和叔伯辈。
真要这么干,他得被骂死。
许是还会有一大波白发苍苍的老人,包括他爹在内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指着他鼻子骂他背弃祖宗,哭着喊着要去见太爷太太爷,然后控诉他这不肖子孙当官不为村里人谋福利,反而挖村里墙角的行径呢!
这工作哪里还能干下去呢。
乔茗茗和宁渝都替周主任感到为难,长叹气,心说这官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周主任还在那里哭工作不顺,强烈要求县里派调解组下来。
他明确道:“我们公社也不接收,我们公社是吃不下这个榨油坊的。”
他心里很明白,榨油坊要想走得长远,就必须去县城,这样才能真正成为榨油厂。
说完,没过多久就挂断电话。
周主任心累,坐在椅子上摆摆手,叹道:“你们去打吧。”
宁渝去打电话,乔茗茗面上担忧(吃瓜看热闹)走到周主任身边,问:“县里咋说?”
周主任扯扯衣领,直接往椅背一靠,刚想从口袋里掏烟,发现旁边有孩子就又松开:“还能怎么说,依旧是考虑考虑。”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谁晓得这是要考虑到什么时候?
反正周主任觉得自己是没办法了,谁能想到榨油坊会发展的这么快,如今成为一块香饽饽的同时也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要是没迁去县城,肯定影响榨油坊发展,从而影响山柚油产业发展。
周主任把考虑的问题一一说出来,对乔茗茗大倒苦水:“你觉得是不是这理,要是你和宁渝,是不是也会这么做?”
乔茗茗和宁渝双双点头。
然后乔茗茗愉快表示:“您太难了,这种情况我们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呢。”
周主任喉咙管里还未吐出的话一噎,心说你都这么说了,让我怎么把请你们帮忙想个办法的话说出来呢?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乔茗茗笑眯眯,她才不揽这得罪人的麻烦呢。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在村民们看来工人这身份能让三代吃穿不愁,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头挣食。
咋说呢,其实这是无解的。只有把厂子迁走,并且十几二十年后发展得特别好,他们才会觉得这决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