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位臣子仰天喟叹:“陛下儿时可不曾如此,如今却变得这般……简直是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李延听此才回过神,他愤指隐在殿内所见的敌将,怒声:“这厮竟——竟——”
“宰相息怒,”尚书令仇挞拦下他激动颤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陛下终归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不劝倒还好,这一劝,险些让李延两腿一蹬归了西。
同样站不稳脚的小皇帝逃似地往御书房去:“尉迟睿,快,快扶着朕。”
尉迟睿闻声急急上前,小皇帝一把扒住他的臂弯,头晕眼花:“朕的定、定神药呢?”
尉迟睿在他腰间摸了摸,恍然道:“陛下,您落在寝殿了。”
“……”楚怀瑜深吸一口气,“朕还活着吗?”
“陛下说的哪里话,”尉迟睿极力搀扶着走不稳的小皇帝,“您必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的小皇帝伫了伫步,而后指着自己的脑门给他看:“朕这里——要炸了。”
尉迟睿:“……”
仇挞扶着李延出了承阳宫,散去其余大臣,便私下对李延道:“宰相大人若敢谋,不如从那梁太医下手。”
李延冷静下来些许,听及此话,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见人没有拒绝,仇挞便拉着他往太医院去。
因李延的身份,二人出入太医院并不需废太大周折。
进了太医院,李延拢着袖子立在一旁,似乎方才之事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此刻已心灰意冷,全然没了什么世俗的欲望。
仇挞上前同正在案前辨别药草的梁宜拉开话题:“梁太医别来无恙啊。”
觑见李延,梁宜不温不热道:“二位大人可是来寻医?”
“是也不是。”仇挞凑近他神秘道:“还想请梁太医寻一味心药。”
他二人来此的目的梁宜心知肚明,但他仍是自顾自地理着手中的草药,摆明态度:“老夫在宫中不过是为了报答娴嫔娘娘的恩情,并不想多生事端。”
仇挞并不认同:“楚国有危,端王殿下必定也难保其身,想必太妃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这番景象吧?”
梁宜微顿,略有所思。
见他动容,仇挞又道:“梁太医也无须担忧,此味心药医的是天下人心,便是那将俘暴毙,陛下也不会追究于你。”
梁宜淡道:“那将俘吃了仙草,死不得。”
仇挞循循善诱:“三年前陛下不也换了什么神药要医治端王的沉疾,却到底是枉费精力一场,如今这仙草又当真有效么?”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陛下到底是为了端王,即便此举仅有薄弱的希望,梁宜也不想放弃。
况且依端王近日的脉象来看,那敌子的药血似乎确实对他起了作用,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分不清敌我之势,他不愿轻易站党。
看他犹豫不决,仇挞和李延对视一眼,李延拢了拢袖子表明事不关己的态度,索性放下宰相的身份,陪他在此,倒瞧他这张嘴能说出个什么。
“太医有所不知,”仇挞用肩轴碰了碰梁宜的臂弯,蔼声提醒,“陛下现今除了太医您以及那内宫总管,可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太医不过是想要探究这囚徒体内的仙草药性罢了。”
他觑一眼李延,而后凑近梁宜身侧道:“若仅是为药引,人活着便可,至于如何活着,不全凭太医做主么。”
……
二人出了太医院,李延拢着袖子,仍觉不妥。
他一生光明磊落,如今却要行小人之计对付一个贼子。
仇挞瞧出他的顾虑,再次投下安心石:“朝中尚有尤将军之子,此子在老将军熏陶下,必然也是可塑之才,还怕日后无人替陛下效力么。”
“老朽担心的岂是这个!”李延愤喟。
“仇某知晓,”仇挞宽慰一句,而后正色强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