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着晴蒲进殿的宫女仍旧听她的话,将一团手帕塞进了晴蒲嘴里,一左一右地钳制住她。
而当真要将晴蒲拖走,雍正上位发话,她们又有些不敢,一直时间满是踌躇之态。
宁嫔重新望向雍正,“晴蒲此时已然神智不清,即便说了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万岁爷既然要听嫔妾解释,便由嫔妾来向您解释,又何必旁人?”
“您,难道不相信嫔妾吗?”
她反将雍正一军,在未能确信她当真有罪之时,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他不能在宫人面前践踏她的尊严。
但也是有条件的,“苏培盛,你将晴蒲带下去,换一身衣裳,务必严加看管。”
“万岁爷,晴蒲毕竟是女子,不若让嫔妾身边的桃实同去,可以帮苏公公的忙。”
婉襄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宁嫔越是慌乱,她和裕妃的机会也就越大。
而雍正当然不会制止,婉襄只是要保证晴蒲的安全而已。
“娘娘……娘娘……”
宫女的手一落到晴蒲身上,她便开始大力挣扎,口中呜呜咽咽,只是含混不清地唤着宁嫔。
事已至此,已经不容她反抗了。
待到那声音终于消失了,雍正再一次望向宁嫔,沉声问她:“宁嫔,今夜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已经给过你机会,现在朕要听你说实话。”
宁嫔总是跪得很端正,是官宦之家出身的雍容端庄。
“从前为九子墨之事,嫔妾曾经请求万岁爷开棺,以证嫔妾无辜,而您为鬼神之说不曾应允。”
“在您眼中,死人的安宁更甚于一个仍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所需要的清白。因此嫔妾今日也不敢妄言鬼神之事。”
再出口时,仍旧是讥讽之语。
雍正的耐心很好,即便听见宁嫔这样说话,也并没有丧失他的风度。
反而道:“那是朕的孩子,即便是离世了,自然也当远远高于一切,哪怕是他还活着的生母。”
婉襄一直都安静地观察着宁嫔,发觉她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已经紧紧收成了拳,以至于原本柔软的缎面微微凸起了数个角。
那是她的执念,她当然才是最放不下的那一个,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旁人提起,意图将旁人也拖入这痛苦的深渊之中。
但她也的确该明白了,这么多次了,每一次提起这件事,最痛的那个人,永远是她自己。
宁嫔收回了她的目光,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
“李贵人中毒那一夜,嫔妾带着晴蒲赶到梧桐院中,恐怕有人作怪,先盘点了李贵人身边当差的人数。”
“而后便发觉少了管事宫女,因此嫔妾着晴蒲去寻。晴蒲是第一个发觉瑰琦尸身的,因此当时其实便已经吓得肝胆俱裂。”
“那一日的差事办完,回来之后便夜夜都做噩梦。前日不巧又听闻熹贵妃撞见了瑰琦的鬼魂,更以为此事为真。”
“今夜独自一人在杏花村中行走,许是错看了什么,一直在说胡话。嫔妾想让她清醒过来,便着人在她身上泼了水,不过看来也是无用的。”
“不对。”
婉襄的语气淡然,“也就是四、五日前,嫔妾去裕妃娘娘的接秀山房做客,恰好遇见了晴蒲姑娘,是为夏日送冰之事。”
“今年夏日似乎比去岁更炎热一些,如今已是四月底,各宫各苑都开始用冰了。”
“裕妃娘娘今年身边多添了两个小宫女,应当多一些冰块份例,但内务府送来的不仅少,而且少了许多,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娘娘又削减了冰份。”
那时候的晴蒲,当真是志得意满,便是皇后当年的乌尤塔,也不似她一般作威作福。
“晴蒲姑娘为娘娘办事,知道裕妃娘娘有所不满,因此特意往接秀山房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