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素来身体不佳, 何必漏夜前来养心殿掺合到这样的污秽之事里,究竟应当如何处置齐妃之事,万岁爷自然会有决断。”
在皇后面前,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是熹妃。她的语气并不算太恭敬。
而同上一次见面一般,皇后的脸色仍旧不佳, 也并无要与熹妃争锋的意欲。
“本宫今夜过来, 并不是想处置谁。”
皇后身边的女官将那黑熊皮紧紧地裹在了她身上,终于感受到了温暖,皇后抬起头望向雍正的方向。
“臣妾只是觉得,熹妃既已经令人搜查钟粹宫, 万岁爷便不必这般着急处置齐妃,大可以等宫人们将搜查到的东西呈上之后再行定夺。”
此言一出, 齐妃越加面色灰败, 于金砖之上向着皇后的方向膝行数步,泪水涟涟。
“娘娘……皇后娘娘……如今连您都不肯站在臣妾这边了么……”
皇后低头望向齐妃,语气分明淡漠,却掷地有声, “本宫是六宫之主,不会包庇任何人。”
齐妃这般神色, 显然有罪。
若真依皇后此言,她仍生着病, 这般从景仁宫中跑出来,不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么?
婉襄沉思片刻, 便见又有一名宫女捧着什么东西从养心殿外脚步匆匆地入了殿, 恭敬地给殿中的主子们行了礼。
“回禀万岁爷,皇后娘娘,钟粹宫已搜查完毕, 这是所得之物。”
婉襄认出来,她应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乌尤塔,也就是上次送她回承乾宫的那个女官。
不过,既然是熹妃派人搜钟粹宫,为什么来人却会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雍正一点头,苏培盛立刻便自她手上接过了托盘,弯腰走至雍正身边,看着他揭开了上面的绸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托盘之上,婉襄站得近,一眼望见的仍然是她早已见过的红色纸人。
她的心沉下来,齐妃应当是无可辩驳的了。
熹妃亦很快看清了盘中的东西,再望向齐妃的目光充满了嫌恶,她毕竟是一个母亲。
“齐妃,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熹妃娘娘且慢。”
乌尤塔站到了皇后身后去,“这东西的确是从钟粹宫中找到的,但它却并不属于钟粹宫中的任何人。”
她又向着上首的雍正行了一礼,“万岁爷容禀,这些污秽之物实则并不在钟粹宫中,是有人蓄意将它们携带进去的。”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尽皆变了脸色。
熹妃眉头紧锁,郭贵人与海常在城府最浅,俱都满脸疑惑地望向了熹妃的方向。
那答应虽低着头,婉襄也能察觉她此时的不悦,甚至雍正的身体也微微向前倾,似有追问之意。
按兵不动的唯有皇后一人。
“乌尤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乌尤塔抿唇一笑,并未理会熹妃,按着自己的节奏叙述下去。
“皇后娘娘早先已听闻钟粹宫中齐妃娘娘与郭贵人以及海常在之间的纠纷,认为齐妃娘娘惩罚两位主子的举止不妥,将她召入景仁宫中训斥过一顿。”
“今夜皇后娘娘喝了药刚要歇下,便听闻熹妃娘娘带了人前往钟粹宫搜查。”
“原本只以为是先前钟粹宫遇贼之事的延续,一问之下,才知事涉巫蛊。”
这些娘娘主子们身边的大宫女,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巫蛊之事向来是宫中大忌,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既然得知,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因此派遣奴才带领景仁宫宫人一同前往钟粹宫,于必要时协助熹妃娘娘。”
她终于望了熹妃一眼,但这一眼意味深长,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永寿宫宫女十分霸道,即便是奴才带人入钟粹宫,也决不肯令奴才等人插手分毫,因此奴才等不过是在一旁监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