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家势力太大,若非有太子牵制,现在恐怕已经压不住了。”
池亭雨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幽幽转了个圈儿,随后被一声婉转的鸟鸣吞没。
过了一会儿,严慕说:“倒也未必,十一殿下不就挺得盛宠吗,说不定会和那两位一争高下。”
他有意无意地提起容骥,身后那位小皇子瞬间打了个寒噤。池亭雨冷漠地眯起眼,穿过饶景润的身躯,直对着严慕眼睛里那片温和平静的光。
他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十一殿下已经被流放出宫了,难道您不知道?”
池亭雨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连饶景润都听出不对劲了。
他转过身,疑惑地说:“亭雨,你……”
池亭雨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我在想,严公子消息灵通,不会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严慕轻轻笑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微妙的态度让池亭雨深觉不妙,想就此岔开这个话题。
然而他还没想好要聊什么,严慕那咄咄逼人的问题又来了:“池兄,您既然是景润在京城结交的朋友,想必出身不凡,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知您的身份?”
如果说先前聊西南督军还只是顺口提到,那现在他就算彻底亮明目的,其含义不言而喻。
池亭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饶景润尴尬地看着他俩,不停给严慕使眼色。严慕却像根本看不懂似的,越过他,双眼直视着池亭雨。
过了一会儿,池亭雨勾起唇角,有些轻慢地开了口:“是啊,我要是身份贵重,也不会平白无故流落至此,想来景润跟你提过几句,那就是全部。”
所谓的全部,无非是一个被朝廷流放的弃子太傅,一朝云端入尘泥,还要每天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一路被匪徒追杀至此。
这样的人生好玩么,值得这么问来问去的么?
从上往下看,池亭雨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丝被朝廷抛弃的愤慨,多情的双眼半眯着,满无所谓地盯着严慕,大有你说什么我都连连称是的态势。
饶景润听着他的话,缓缓咽了口唾沫,小声对严慕说:“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严慕叹了口气,抬手朝池亭雨行了一礼,低声道:“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太傅大人见谅。”
饶景润快被这傻子气死了,他回头看向池亭雨,脸上又笑又哭,扯得格外难看:“那个,你别理他,他就是说话上头了,你当他放了个屁,味儿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快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行吗?”
容骥一直听着前面这两个人的对话,当严慕说到皇子和池亭雨的身份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瞟,多半已经知道了他的来路。
池亭雨顺着饶景润的话抬头一看,天上不知何时聚起了浓重的黑云,山风也比方才更加迅猛,峻烈的风像一把开了刃的巨斧,几乎要将四个弱小的人掀下山崖。
“这附近的山道都很狭窄,哪里可以让咱们避雨?”
严慕也意识到现在不是什么针锋相对的好时候,他驾着马,稍微加快了几步:“前面不远处有个平台,我们在那儿找棵树。”
山雨欲来风满楼,蜀中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点都不给他们留时间准备。本来就对高处望而生畏的池亭雨和容骥紧紧伏在马背上,抓着缰绳,被狂风吹得左右乱摆,除了呜呜风声,耳朵里就只剩山谷内空旷的回响。
忽然,一股妖风从斜前方吹来,呼一下卷起容骥的袍袖。容骥被飞起的袖子糊了满脸,看不清前面的路,在三个人拐弯时没跟上步伐,马儿的前足在山道边缘踉跄了一下,石子乱滚,眼看就要摔下山崖。
池亭雨灵敏地捕捉到响动,瞬间回头,只见容骥和他的马离悬崖只剩几寸之遥,那马被身上的缰绳拽得连连嘶鸣,而容骥正疯狂地拨弄袖摆,两个活物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