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敌我的怒骂,右耳朵清净地听着外面的鸟鸣,脚下一转,朝小言他家走去。
池先生连着告假,学堂不开门,小言就只能在家照顾母亲。
容骥赶到的时候,他们母子刚吃完饭,郑氏精神不济地躺回榻上,小言端着剩下的锅碗瓢盆,一个人在后面忙活。
容骥轻轻敲了敲房门,郑氏没反应,小言倒是听见了,从侧面叫了他一声。
容骥直接绕过正门,在院儿里找了棵不大不小能靠的树,就那么直挺挺地戳在那儿,看小言手指翻飞,将木桶里堆着的陶碗挨个拿出来洗。
“您渴不渴,要不等我忙完了再给您倒水,我手上不太干净。”
小言面对容骥时并不像对着池亭雨那么放松,声体总有些紧绷,连带说话的调子也直愣愣的,和他曾经那些宫人们十分相似。
容骥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用麻烦,我这次来是想打听个事。”
容骥比他大不了多少,当初见到此人时还觉得有点同龄人的脾气,但现在看来,他已然褪去青涩,变得愈发冷淡。
不过那冷淡之下,还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浅浅的烟火气。
小言在围裙上抹了把手,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低声道:“您说。”
“关于你爹,我想知道,在他得病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小言乍一听是关于父亲的,心中掠过一点哀痛,随即很快收敛好情绪,回答道:
“我爹他,之前在外面跑过一次货商,应该是去了京城,具体的我也没问,不过他回来时给我带了件东西。”
小言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回屋中,拿了只小小的木鸟出来。
“您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买的。”
容骥瞳孔一颤,盯着那木鸟,脸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霜。
小言立即感到有点害怕,他捧着鸟身,支支吾吾地说:“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容骥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抬起眼,平静地说:
“没什么,这东西确实是京城来的,这么说,你父亲那时候正好在长安。”
既然在长安,那他和许兰薇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个偏远县城出来的走货商,一个皇宫内院里的贴身宫女,除了祖籍相近外,还有什么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等等,祖籍相近?
如果他想的不错,那阵子许兰薇刚出宫,正是要回家的时候。
一个将要回家的人,对什么最感兴趣?
“你爹他,有没有跟你们讲过,遇到了什么人。”
这一次小言沉默的时间格外长,长到容骥内心的不安像泡发的海绵般越发膨胀,才从那半晌回忆中,听到了一线希望: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容骥瞬间睁大眼,听小言继续说道:
“我爹回来以后,提到过一个衣着富贵的临乡人,说是从宫里来的,见过的世面穿过的衣裳,比我们这里的人贵气多了。那个人马上要回乡,听闻我爹和她住得近,还嘱咐他过去看看。”
“但是我爹回来不久以后就生病了,根本没那个机会。”
临乡人……
容骥眼底闪过一丝明光,疾声道:“就是她!”
小言被他彻彻底底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木鸟落地,在地上嗑出一声尖锐的鸟鸣,随后立即没了声息。
容骥顺着声音一看,豆子大的鸟眼正对着它,仿佛在控诉一段死不瞑目的冤仇。
小言赶紧把木鸟捡起来,不太敢面对容骥如炬的目光,垂着眼,小声道:
“您,您知道什么了吗?”
容骥应了一声,回答道:“我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得的这场病了。”
小言登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表情几乎要破开皮肤,手里那对儿鸟翅膀在他的颤抖下微微扇动。他抿了抿唇,嗓子眼干涩得不同寻常,裹着沙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