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骥默不作声地撕掉纸条,端起药,苦着脸一口闷下了肚。
那边的池亭雨已经再一次站在了诸位学生面前。
他手执书卷,完全将那些小崽子脸上的震惊视若云烟,接着昨天冯先生临时给他代课的内容,继续讲了下去。
这次再没发生谁和谁在后面说小话,或者谁家的媳妇儿被气晕过去之类的惨剧。
池亭雨上午的课进行得分外顺利,等到时间散学回家的时候,他将书一合,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喊:
“赶紧的,回家吃饭去吧!”
学生们当即如一群放出圈的羊,呼啦啦从院子里冲出去。拥挤的后院登时变得空旷一片,王婆子拎着食盒走进来,朝他点了点头:
“辛苦了阿云,过来吃点饭吧。”
池亭雨昨天刚得罪了自家夫郎,今天哪里还敢在外面放肆。
他客气地冲王婆子摆摆手,端出一副清高的嘴脸,说道:“不用了,您还是快给冯先生送过去吧,我得回家照顾媳妇儿。”
这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要不是把人气病的是他,还真能当作顾家疼人的典范。
冯元江自打不用在烈日下给那帮娃儿上课了以后,整个人瞬间清闲下来,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能拿出多年的珍藏,坐在书桌前好好品上一番。
王婆子把食盒放在外面的桌上,进来搀扶他出去吃饭。冯元江在看到那食盒时突然灵光一现,问道:
“哎,阿云他媳妇儿怎么样了?”
王婆子收拾完桌上的笔墨,顺口答道:“我没多问,那孩子奇奇怪怪的,比大人还精,也不知道阿云从哪儿认识的。”
“精?精了好啊!”
冯元江说话声音一大,脸上被岁月摧残出来的褶子就要抖三抖:
“我第一次见那孩子,就觉得他不一般。阿云能娶了他,指不定是谁的福分!”
“不一般?”
王婆子左思右想,容骥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在她心里慢慢放大,硬是没看出哪多个眼来。
“那孩子除了长得漂亮,人聪明以外,还有什么不一般的?”
冯元江转过脸,故作高深地看着她,叹息道:
“哎,你不懂,你不懂啊!”
王婆子跟在他身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想:
我不懂,不懂什么啊?
池亭雨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家,一推门,就见小皇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面朝轩窗,正看得津津有味。
池亭雨轻手轻脚地把门阖上,掂着脚尖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媳妇儿,看什么呢?”
“看如何让自家夫君变得百依百顺。”
池亭雨:“……”
一个上午未见,他家殿下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池亭雨惊悚地后退一步,讪笑道:“不能吧,要是我变得百依百顺了,以后谁哄你开心陪你玩?”
容骥在家忍耐了几个时辰,现在已是油盐不进水火不浸,闻言冷笑一声,说道:
“夫君真是体贴入微啊,我差点以为你才是那个让我不开心的罪魁祸首。”
他把书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撂,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踱到了池亭雨面前:
“怎么,散学了,不想夙兴夜寐了?”
要是现在给他来块铁,池亭雨能把笑容直接烙自己脸上。
“媳妇儿,瞧你这话说的。我赶紧做饭去,你先休息会儿,别急啊!”
容骥急不急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挺急的。
池亭雨顶着身后几乎要把他烫出洞来的灼灼目光,硬着头皮走进厨房,从王婆子送来的菜里翻出一堆看着还新鲜的,就着今早打的水在后院里洗了。
后院之前就是个半阴半阳的荒草地,现在另一边的杂草都快长出来了,他还没有把剩下的那片收拾干净。
要不是这几天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