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和妹妹都在乡下呢。何况以我们家的身份,压根进不来王宫的大门。我今天是长官的跟班。”
说着他促狭地朝我眨眨眼,又摸着下颌皱眉仔细打量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头发,是头发放下来了啊。”
我一怔,余光去瞥披在肩上的金色长卷发。同为金发,哪怕是同为病人的艾略特殿下的发色都比我的灿烂夺目。
我的发色过于浅薄,像晨雾里有气无力的光线。从小没少被千金们在背后讥笑是枯草一样的颜色。
“其实您比我家里的小妹应该也大不了几岁吧?我们家那个疯丫头要是能学到您一星半点的沉稳端庄,母亲能开心得斋戒一年。”路易眉开眼笑地恭维,“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以前偶尔有机会能见到您,每次我在您的目光下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因为头发……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肩上散开的发丝。因为长时间盘绾起来,长发微微打着卷,一散下来,浓密烂漫。
“我从小长得矮小瘦弱,缺乏可信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一点,就总喜欢盘发髻。”我说。
事实上从小我的身边同龄人寥寥无几,更不要提亲密的友人,大多数时间我都要为了将来能成为合格的妻子而努力学习。
女仆们、季莫法娜、瓦罗娜夫人……这些是我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各个都比我年长。一个年纪幼小的女孩人微言轻如何和长辈平等对谈?那只能逼着自己少年老成了。
我也知道一个年轻女孩总是梳着大人的发髻、穿着老气横秋,布料颜色和款式从不追求青春亮眼,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可是母亲去世后,父亲为了我不愿再娶。那我就应该做到对得起父亲这份苦心。
在我成为未来的卡里金夫人之前,我要先成为“现在”的伊尔兰家女主人,守护好我自己的家。
为此,我必须得舍弃普通少女无忧无虑的时光。
“您的发色像是用月光编织的一样,很适合放下来,披在身后真是赏心悦目。对了,谢伊呢?她不是陪您出席吗?”路易笑呵呵地说:“说到这个,我从来没见过她对希恩大人以外的人这么挂心……”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一变,讪讪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满脸的尴尬与愧疚,心虚地偷瞄我。
我呼吸一轻,“路易先生,关于谢伊她对希恩——”
恰好此时一个瘦削硬朗的身影拨开人群,那是位头发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先生。他正严厉地扫视四周,梭巡想找出什么人。
接触到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路易立刻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要是我没看错,那位应该是王城的禁卫军前统领。我心思一动,敏感的神经当即被触动。
负责王都守备的宪兵队的人和负责宫廷的前禁卫军统领搭在一起?
无论是个人渊源还是工作原因,看起来都不是好兆头。禁卫军掌控着太多的皇家秘辛,甚至可以上达天听。
“我得回我们长官身边了。”路易望望那位老先生,愁眉苦脸道。
我又破罐子破摔地想道,关我什么事情,我马上要被正式退婚,人都已经沦为笑柄了。
我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关心未来的卡里金夫人才要担心的政局风向。
让希恩和他心爱的女主角去对付这些奢侈的烦恼吧。
至于我自己,还是先想想如何自保。
战争带来的不止是胜利、名望、狂欢,还有开拓得更宽的航线商路,以及饿虎扑食的新贵。
新盛起的新权贵们必然会对老贵族们举起柴刀,划下最大的利益蛋糕。
最可怜的还是平民,每一回的阶级动荡,最终落在平民身上的都是吮皮吸骨、敲骨吸髓的盘剥。
路易歉疚地跟我道别,下一秒钻进人群没了踪影。留我在原地看着汹涌的人潮愣愣地想,可惜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