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的话继续修养,他的妻君欢喜他生的孩子,依旧跟从前那般经常来看望他,还会将孩子抱起来,说些勉励的话,他若在一旁听到,便会出声笑道:“小冷还小呢,你说这些她也听不懂。”
他喜欢这种温馨平常的日子,只是事与愿违,在女儿三岁时,他亲手做了羹汤,没有让伺候的宫人通报进了寝宫,本想着给妻君一个惊喜,却也给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的心上人,他的妻君,与一个容貌普通的宫侍纠缠在一起,他的微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手上也脱了力,羹汤洒落到了地上,惊动床榻上的人望过来,他的腿像是有千斤重般无法挪动。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沈念雪笑了出来,他知道,他应该知道的,所谓的真情都是假的,就因为他调理身体无法侍寝,口口声声说要与他一生一世的妻君便寻了他人。
若他那时就此抽身就好了,可是他却选择了原谅,这也换来了往后一次又一次的肆无忌惮,他应当早该知道一面镜子若有了裂缝,便无法再重圆回去。
为了平衡世家,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入了宫,他的妻君夜夜拥着新人,他抱着女儿坐在宫殿里,给她讲着哄睡的小故事,只是说着说着,他便忍不住落了泪。
女儿用小手帮他擦眼泪,“父后怎么哭了?”
“父后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沈念雪红着眼眶,将女儿抱得更紧,轻声叮嘱道:“小冷,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能糟践别人的真心,人的心上若是有了裂痕,是会很疼很疼的。”
五岁的楚元冷点头道:“小冷记住了。”
她试图站起来,“小冷帮父后吹吹眼睛,这样父后就不会哭了。”
沈念雪揉着女儿的脑袋,心里苦涩道:“小冷真乖。”
楚元冷从小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意外,自己是会有一个弟弟的,虽然她不清楚母皇和父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自那以后,有一段时间父亲后便如同一具空有美丽躯体的木偶般,只会在看到她的时候有几分神采。
母皇时常来看望父后,却连父后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有一次她听到殿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父后披散着头发,一只手拿着茶盏的碎片,另外一只手腕鲜血淋漓,被母皇抱在怀中。
父后挣扎不开,最后在母皇怀里失声大哭,眼神含着无尽的恨,“楚式微,你还想要我什么?我的心没有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了,你以后可以有很多新人,也可以有很多孩子,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楚元冷想要上前为父后讨公道,却被沈念雪身边伺候的宫侍拉住,她一边被带着往外走,一边回头看,哪怕处在崩溃状态中的父后,都是不失一分美丽的,她看着母皇亲吻父后的唇,父后没有反抗,像是被摔得七零八碎,却强行修复的精美瓷器般,麻木绝望。
后宫之中除了沈念雪,其余嫔夫都没有孩子,就连怀胎的迹象都没有,楚元冷知道这是自己父后的手笔,她温柔似水的父后也有狠辣决绝的一面。
但父后心底里仍是善良的,母皇驾崩后,并没有对那些嫔夫赶尽杀绝,而是都将他们送出了宫,令他们此生都不得踏入都城一步。
一转许多年,楚元冷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继承了楚家人的容貌,在沈念雪的教导下,却并没有随了先帝的薄情。
在她的掌权下,南奉比先帝在时还要兴盛,世家牢牢掌控在她手中,不敢有所置否,她不需要世家子弟入宫平衡朝局,她自始至终只有君后一人。
又是一年秋时候,楚元冷到城外的佛庙看望沈念雪。
沈念雪容颜不改,但鬓边却有了几根白发,他身上穿着厚厚的披风,身旁放着一个炭盆,无论再怎么仔细调养,当年落胎伤的根本都无法弥补,他也愈发畏寒。
沈念雪唤她到跟前,良久未出声,像是想要把她的面容牢牢记在脑海中一般,楚元冷突然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