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管家是我舅父的义子。”章清昱给沈如晚介绍,“他能力极强、机敏灵活,很得舅父看重。”
章家毕竟也是临邬城周围数得上的乡绅,在东仪岛上说一不二,当然也是要有管家分担府里的大小事的。一般来说,会成为管家的人,都是家主的心腹,若是那种绵延了几代的世家的大管家,必然是几辈人都跟着府里的家生子。
章家的情况特殊一些,发家的年岁还没那么长,不要说有什么家生子了,往上数二十年,章家人连给大户人家当管家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章家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担任此职——章员外发家以前,在临邬城有个老兄弟,后来命遭横祸,全家相继惨死,只剩下一个三四岁大的幼子,正巧那时章员外撞了大运发达起来,就把老兄弟的独苗接来,认作义子。
待到这义子长大成人,就正式做了章家的管家,成为章员外培养给章大少的左膀右臂。
“清昱小姐过誉了。”姚凛年纪其实不大,比章清昱大上两三岁,但长身玉立,眉眼细长,很斯文的长相,看着便让人觉得他很是靠谱。他朝章清昱微微颔首,“都是义父抬爱。”
沈如晚看他,莫名觉得他和章清昱有些相似,倒不在于眉眼五官,而是待人接物的态度和气质。都是一样谦恭有礼、处处小心的态度,把自己的揣度和想法都藏在心里。
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在章家的处境又如出一辙,都是半亲半疏,既不能名正言顺地享受章家的少爷小姐待遇,又仿佛比寻常帮工更不同,不上不下的尴尬。
然而两人面对面站着,却仿佛十分生疏,连称呼也很疏远,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沈坊主,您先前问花农要的东西,府里都备好了。”姚凛偏过身,转向沈如晚,很客气,“还有些不确定的,也备上了,您什么时候要用,直接吩咐我便可。”
沈如晚挑眉。
她说给种花人的东西虽然都很常见,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全的,特别是东仪岛这种孤悬湖上的岛屿,和外界的交通没那么便利,物品种类也没那么多。世上永远是越繁华、交通越便利的大城市,物品种类才越是多。
她给章家人留了两天的时间,就是等着他们这两天乘船去临邬城把东西备齐的,结果竟然没用上?
“你们东仪岛的储备,还挺丰富的。”她有点惊讶。
姚凛微微笑了一下。
“您列出来的东西品类有些杂,岛上确实没有储备。好在都不是稀罕物事,我差人即刻去临邬城买来,如今倒都侥幸备全了。”他轻描淡写,仿佛说出来的事不值一提,“您若方便,现在便可去查验一番。”
沈如晚的记性还没差到会忘记章清昱是怎么一个人走到临邬城的程度,现在姚凛却说差人备车马即刻就能在两地来回。
“这可真是不巧。”她语气平平,却无端显得咄咄逼人,“章清昱,你在花坊里对我说得那么情真意切,我还真相信你们东仪岛对我是真心信服尊敬,这才愿意跟你来看看,没想到你们章家人是压根没把我看在眼里——你来请我,连辆车都不备,还得我带你回去,这是诚心邀请的态度吗?”
章清昱一怔,下意识辩解,“沈姐姐,我不是……”
说到一半,又隐有所悟,收了声,一面惴惴,又朝姚凛看过去。
姚凛从沈如晚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露出一点了然,很快地看了章清昱一眼,转眼又收回目光,垂着眼睑,静静地听沈如晚意有所指的质问。
这不是在质问章清昱,恰恰相反,这是沈如晚为了章清昱在质问他、质问他背后的章家人,既然能即刻安排去临邬城的车马,为什么却让章清昱下了船自己走着去?
同样是为章家办事,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我考虑不周。”姚凛不急不徐地说,语气很谦恭得体,“事情匆忙,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