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阳城,青云宗。
日暮西垂,暖色的晚霞伴着山间的薄雾如一圈暖纱覆在青云宗外围。
百年前仙魔大战后,朝夜魔尊被封印,青云宗成了修真界第一宗门。之后魔界式微,群魔无首,偶尔会四散作乱,褚阳城的百姓因惧怕妖魔,很多人拖家带口来了青云宗山脚下安家。百年过去,人口越来越多,山下的墨阳镇也成了褚阳城最繁华的镇子。
正值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飘出炊烟,伴着欢声笑语,好一派安静祥和的模样。
青云宗外门后厨的杂役弟子正烧火准备晚饭,灶台不远处的神龛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着赫红色神袍,苍髯如戟,眉心一点火焰印记,面色赤红透着一股浩然正气,是九天上神灶王爷。
火焰印记微微发红,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可那杂役弟子并没有察觉,专心烧着火。
“快去后山看看,内门出云峰那个阿祭就要被胡霍师兄挖灵根了!”外间有弟子喊着。
杂役弟子听到后看着面前烧得正旺的灶火,一合计,掐诀灭了它,先去看热闹再回来做饭也不迟!
几乎是在他跨出门扉的一刹那,一道火红的娇小身影从火焰印记中跌了出来。
“这里的味道真好闻啊!”余菓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在后厨探索起来。
唔,这口锅好大啊,但是没她好看!
嗯?这个柴不错,烧在身上应当很舒服!
“你们等等我,我随你们一起去后山。”杂役弟子走得急没关门,声音从门外传入余菓菓的耳中。
“哎?凡人的声音”她循声走出后厨,只见着几个弟子匆忙离去的背影,遂好奇地跟了上去。
后山绵延百里,四周都是陡峭的山脉。
身为大宗门,青云宗人丁旺盛,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每次收的外门弟子高达数百人,而能入内门的不过十人,这些资质优异入内门的弟子皆是众人膜拜的对象,若实力不配其位,那膜拜的心理也会演变为嫉妒。
此刻,看热闹的弟子就有四五十众,他们三三两两站成一堆,眼神聚于一处,其势隐隐围成一个圈。
这些人里,有人露出畅快的眼神,有人于心不忍,有人漠然视之。
人群的中心,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少年对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少年拳打脚踢,为首那人是弟子口中的胡霍师兄,他半蹲在地,手持出鞘的灵剑,剑尖贴着少年的脸,正笑着与他说话,只是那笑多少带着点不怀好意。
因着午后山上下了一阵急雨,遍布锐利碎石的地上此刻又湿又冷。黑衣少年脸色苍白,唇被冻得失色,沾满泥水的衣袍在混乱中被扯破多个口子,露出了白皙带伤的肌肤,不消一会又伤上加伤,狰狞的伤口混着泥水,钻心得疼。
他始终蜷缩着身体,一声不吭,就像被狼群被排除在外的独狼,坚韧而不甘。
胡霍见他这幅模样,眼中闪过不耐,他将剑尖顺着他的下巴一路滑至腰间,抵上他的腹部,粗声喝问:“阿祭师弟,你还不承认盗取了祁云长老的舒脉丹吗?”舒脉丹是天阶丹药,仅炼丹宗师方可练出,即使强盛如青云宗,天阶丹药也不多见。
谢无祭的睫毛颤了颤,眼睑仍旧低垂着不语,围观的弟子见此开始窃窃私语,不时有嬉笑声传出。
胡霍面上挂不住,阴狠一笑,嘲道,“你一介魔种入我青云宗内门修习,本是看在你那闭关的师尊面上,而今你敢盗取天阶丹药,还不承认!哼,祁云长老仅让我等挖你灵根已是对你格外开恩!”
自古正邪不两立,魔修、堕魔者都是修真界不耻之人,在他们眼中这些人活该千刀万剐。谢无祭因生来就带魔种,自小被父母遗弃。他浑身虽无魔气,却也无人愿意收养他,流浪至十岁才被无上仙尊捡回青云宗,收作了亲传弟子,入了人人向往的内门。可他的修炼多年无甚长进,这如何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