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谢延卿见她声音里略带委屈,放柔了语气道:“宫里人多眼杂,姑娘跟在我这样的人身边若是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恐对名声不利。”
言云衿的手维持着方才的举动,闻言,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垂下来。
她笑了笑说:“你不要总这么说自己嘛,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宫里头的名声也是不尽人意,她们说什么我命硬克夫哈哈。”
谢延卿目光落在她随着动作晃动的手腕上,同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她留着光洁漂亮的指甲。她总是格外呵护自己的双手,无论何时十指间的蔻丹都染的精致漂亮,没有任何磨损。
她偏爱粉色,不似寻常宫里的太妃娘娘那般将指甲染的鲜红,颜色淡淡的,映在白净的手上显得格外好看,又格外的软。
软
谢延卿闭上眼,不愿再接着回忆。
“姑娘出身世家,又是太后娘娘与言阁老的掌上明珠,姑娘的夫婿大可放眼京城慢慢挑。”
言云衿颇有些委屈,“你本就不是凉薄之人,不要一直刻意说这些拒人千里的话嘛。我要嫁的人定然是我自己喜欢的,旁人强塞给我,我也不会喜欢。”
闻言,谢延卿沉默半晌。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上一世他便是那个被太后强塞给她的人,所以婚后同他朝夕相处的这几年,也未曾有一刻是欢喜的。
言云衿见他没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
“你在想什么?”
“倘若武安侯现在返京呢?”
“嗯?你说什么?”
言云衿一下没理解他说的话,下意识的多问了一嘴。
谢延卿撇开头,背过身去道:“没什么谢某唐突了。”
“你是说傅见琛?”
言云衿盯着他单薄的背影,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好像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格外的意味。
“谢大人是担心我嫁给傅见琛?”
她上前几步背过手站在他面前,笑的明媚:“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嫁,你看看他一听说姑母欲赐婚躲在外头装病都不敢回京。他不敢回来也就算了,还给我扣上个为他寻短见的名声,啧啧啧若是让我见着他我必狠狠骂死他!”
谢延卿实在没忍住,淡淡的笑出了声,脸颊边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看见他笑言云衿有片刻间的恍惚,自打醒来以后每每见了谢延卿他都是那幅少言寡语的模样,让人倍感疏离。
许多个夜里,她孤身入睡时梦里梦见的都是谢延卿下朝回到羡云苑,从怀中拿出温热的点心笑着对她说,
“妍妍,我回来了。”
言云衿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尚未成熟的青果,酸涩顺着喉咙蔓延至五脏六腑。
“谢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所以啊以后要多笑一笑才好!”
谢延卿隐在宽大衣袖里的指间无声息的没入掌心。
言云衿又说:“旁人说什么你不必理会便是,做你自己想做的,人生短短数十载,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才是。”
“我要做的事可能会惹人非议或许还可能对身边的人带来不利。”谢延卿说。
言云衿知道他这句话背后蕴含着的惊涛飓浪,亦是明白他行走于暗夜的决心,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他的阻力,更希望能在他前行的道路上能助他一臂之力。
“只要是你决心做的,就都是对的。”
谢延卿微怔,“你就这样信我?”
“我信。”
随着言云衿的话一起落下是庭院内古树上的一节枯枝,咚的一声掉在白玉石阶上,却又像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谢延卿的心口上。
言辞诚恳,目光坚定,谢延卿没在她脸上寻到半分迟疑。
她抬头微微眯眼看了外头的太阳后,连忙从怀中将包着糕点的油纸包塞到谢延卿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