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显然也不在电视上。
对方似乎对这把只有两个人的斗地主颇有心得,情绪高涨把最后四张牌一扔,“炸。”
陆风禾收回视线看了眼手里剩下的一把烂牌,懒散往桌上一撂,“不玩儿了,没意思。”
刚赢了牌的陈朝阳高兴劲儿还没过,看见他破了的嘴角才后知后觉,心想这哥今天心情应该糟糕透了,本来是想安慰他几句的,结果打牌还赢了他一晚上,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仔细一想,简直太不是人了。
陈朝阳在匮乏的词汇库里搜索着,困难程度不亚于在空了的米缸里搜刮最后一勺米,“你……”
对面陆风禾拿着手机指尖一划,看样子是要接电话,陈朝阳那好不容易要憋出来的半句又咽了下去。
半分钟后,陆风禾站起身说,“衣服给我,我下去拿外卖。”
一月下雪的寒冬,两个人,一件外套。
这“一二一”的热血组合听着怎么都暖和不起来,字里行间夹杂着冷清和劈头盖脸的寒碜。
陈朝阳把外套脱了给他,啧了一声,“你也没说你出来连件厚衣服都没带啊,不然给你拿件儿我的也能凑合穿。”
陆风禾接过他外套披上,心说我也没想过外头这么冷。
要不他断然不会选择在听到老爸怒骂让他“滚”之后就摔门而出,这点儿骨气不要也罢。
几分钟后,六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蔓延着外卖的饭菜香。
两个人的量,陆风禾点了小三百块,算得上是“豪华”晚餐了。
陈朝阳不知道是不是打牌也消耗体力,从拿起筷子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陈朝阳才注意到陆风禾下楼时穿上他那件儿衣服,回来到现在都没舍得脱。
可能今天是真的冻着了。
陆风禾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一个,平时吃的穿的都很讲究,衣服挑牌子,看不上眼的根本不会碰。
今天捞着件衣服就穿,算是破例了。
陈朝阳夹了一筷子鸭肉,“你打算,什么时候妥协。”
陆某人的骨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少一点,“晚上。”
其实他今天出门被拍了一脸冷风的时候就瞬间妥协了,回头一看并没有人追下来,陆少爷感到很没有面子。
他甚至为了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专门欲盖弥彰的在楼下大堂等了五分钟,结果依然没有人跟下来。
这下更没面子了。
最终磨不开面儿的陆少爷不得不穿着身上这件单衣顶着冷风往筒子楼走,这地方好歹是个屋子,能挡风。
他顶着风走过来。
他顶着风……
他为什么不打车。
陆风禾烦躁往后抓了把头发,他今天大概是气糊涂了。
过来路上在巷子里看见一只半死不活又没人敢碰的猫,一人一猫在大风里冷得同病相怜,他难得发了善心,用自己当时不知道还算不算有的体温去抱起那只猫。
还差点被人当成要饭的。
今天一整天的遭遇简直能写本《陆风禾传》。
他松松拎着罐雪碧,沉浸式地回想了一下今天一连串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事情,直到陈朝阳忽然调低了电视音量,伸长了腿用鞋尖碰他一下,“是不是有人敲门。”
电视声音降下来,一起消失的还有陈朝阳口中的敲门声。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都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屏息凝神听外面声音。
安静了大概七八秒,没听见任何除了风声之外的响动。
该不会是阿飘过来敲门了吧。
让人脊背后都一阵发凉。
夏灼站在门口,透过上面的方格玻璃能看见里面是亮着灯的,但她敲门半天没人应。
眼前这扇破铁门上贴了张纸,笔迹飞扬,潦草得要命:附中高三,备战清北,勿扰。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