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大张旗鼓, 不怕揪不出隐藏在最暗处的人吗?”
伊莱的房间内,克拉伦斯从女仆手中接过热茶,自己拿着彩绘瓷的小托盘、把茶杯递给靠在床头神色恹恹的伊莱。
“这不是抓了不少人吗?”
克拉伦斯挑了挑眉, 略微扬起声音道:“我怎么记得一共抓到二十六个信教者, 好像只有七八个天赋者?”
二十六比八,相较于普通人和天赋者悬殊的比例来说已经是很可怕,但是这些信教者是被送到弗朗西斯来执行任务的,弗朗西斯的普通领民也不那么普通, 要派人来这里, 再怎样也应该是天赋者更多一点。
“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的地方啊。”
把瓷杯放回克拉伦斯端着的小托盘里,伊莱别过头打了个喷嚏, 眼眶里泛出可怜巴巴的泪水来,他拿克拉伦斯适时递出的手帕把眼角擦干净,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细微的暗哑:“残存的那些老鼠短时间内不敢再跑到地面上来不就行了。”
说到最后,他又别过头咳了几声。
克拉伦斯把茶杯和托盘一起递给侍立一旁的女仆,叹了口气:“你还是别说话了。”
“嗓子不舒服的时候才是最想说话的时候。”伊莱坚强道,“人就是这样的, 只要你也感冒一两次就会很容易懂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克拉伦斯又开始给伊莱削苹果, 他刀工不太好, 苹果皮厚得要命,伊莱看他削了一圈就知道这个可怜的苹果经此一役大概要去掉三分之一的体积, 这个时候克拉伦斯略带着点嘲讽道,“只有你才会因为穿着睡袍在夜晚的花园里闲逛而生这么重的病。”
伊莱无言以对。
他拿什么去反驳这样的话呢?心血来潮去花园里看萤火虫的是他,克拉伦斯也的确不会因为半夜去花园看萤火虫而生病。
或许是因为天赋表现是剑士、也或许是因为幼时有大小姐陪着锻炼身体(指各显神通在洛浦庄园单方面“殴打”和“被殴打”)、又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有着规律的锻炼(指日日打铁并且风雨无阻地往返科尔山与洛浦庄园), 总之克拉伦斯健康得要命, 伊莱和他认识这么久, 甚至没有听说过克拉伦斯生病的消息。
伊莱难得的沉默让克拉伦斯心中升起了类似于“赢了”的畅快感,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伊莱,而伊莱被这获胜者轻飘飘的一眼给激出了胜负欲,他原本全身靠着柔软的靠枕,这下蹭地一下坐直,张口想要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来,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二三四五六声咳嗽。
克拉伦斯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匕首和苹果、用还没沾染上汁液的手背“拍拍”伊莱的后背,伊莱好不容易缓过来,眼尾脸颊都泛着因为缺氧而显现出来的红晕,开口第一句话:“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克拉伦斯很敷衍地嗯了几声,见伊莱还想要再说话,他干脆眼疾手快地把苹果塞进伊莱嘴巴里。
“消停一会儿吧。”洛浦家成熟稳重的继承人告诫道,然而他间歇性年龄下降的好友被苹果堵着嘴巴也眉眼弯弯,看上去好像觉得这个样子很好玩。
伊莱单手拿着苹果,咔擦一声咬了一块下来,他仔细看了看这个多面体一样的苹果,把它转了个角度,指着下面还没来得及削干净的红色果皮,带着点揶揄提醒:“还没削干净,怎么就给我吃?”
“你咬过了,”克拉伦斯正仔仔细细地拿润湿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指缝,闻言头也不抬道,“剩下的要削自己削。”
苹果在削之前就已经仔仔细细洗过了,伊莱也没去拿匕首,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看着自己的好朋友。
这么多年过去了,克拉伦斯在锻造之外依旧保持着一点小洁癖,他不喜欢踏足任何在他看来脏乱的地方,每一次经历“洛浦庄园姐弟追杀”后都恨不得洗八遍澡。然而与此同时,小时候的克拉伦斯会黑着脸给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