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愁眉苦脸地趴在奥林的肩膀上。可能人的适应性就是这样强大,一开始被艾萨克捏碎骨头的时候他都快在生理上被痛哭了,现在居然还能维持相对平和的表象说话。
忽然,奥林的脚步顿住了。伊莱好奇地望过去,盛装打扮、明显是要去赴一个贵族夫人间的约会的菲瑞娅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菲瑞娅明显是被兄弟二人相对平常来说亲密到有些惊悚的样子震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母亲。”伊莱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要去洛浦庄园喝下午茶吗?”
菲瑞娅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伊莱不同寻常的脸色里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她问道:“怎么了?”
伊莱正要张口用语言的艺术把他的伤美化一下,就听见奥林硬邦邦地回答:“他的脚腕骨头碎了。”
奥林平时是不会和菲瑞娅交谈的,以至于伊莱反应过来想要捂奥林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菲瑞娅优雅高贵的神态逐步崩塌,像鸵鸟一样再次把脸埋回了奥林的肩膀上。
这个世界把在伊莱上辈子可以简单笼统地分为受伤和生病的负面状态分成了更细、也更繁琐的种类,魔力暴|动算一个问题,有明显伤口的外伤算一个问题,身体机能改变造成的生病算一个问题,骨头又算做一个问题。
伊莱没有想到骨头的问题是不归医师管的,他坐在床沿上,奥林因为被他攥着衣服暂时坐在他的旁边。伊莱谨慎地望着菲瑞娅手中还没有拔开木塞就已经散发着某种微妙味道的褐色瓶子,有些不愿意直面自己即将把这瓶东西喝下去的事实。
“这是生骨药剂,”菲瑞娅的语气中微不可觉地带上了一点诱哄,“喝下去就好了。”
“喝一瓶药剂就能好了吗?”不用开个刀打个钢钉什么的?
哦,他忘了,这个世界没有外科手术,倒是有很会做奇怪药剂的炼金术士。
伊莱最终满脸抗拒地接过了瓶子,他拔掉了瓶子的木塞,在嗅觉反应过来之前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比预料中还要恶心的味道充斥着伊莱的口腔,他艰难地想: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展望一下医学领域——就算改良一下药剂的口味也好啊!
伊莱觉得自己被伤送走之前就要被药剂的味道送走了,他正要开口批判一下制作生骨药剂的炼金术士,一阵剧烈到令人难以呼吸的疼痛从脚踝飞速漫向四肢。
他几乎立刻闷哼出声,狼狈地把脸就近埋在了奥林的手臂里。
奥林感受到了自己手臂上传来的湿热的水渍,他看着自己被伊莱攥成一团的衣摆,用力到发白颤抖痉挛的拳头与记忆中那只瘦弱的手无限重合,他的手指抖了抖。
菲瑞娅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没关系的,小伊莱,再忍一忍。”
然而他听见的却是一道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模糊的冷漠女声,她说:“没关系的,奥林,再忍一忍。”
伊莱点了点头,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却把那种模模糊糊的、把奥林整个人笼罩在里面的布或者罩子击碎了。奥林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环住伊莱。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觉得生骨药剂的生效时间有这样漫长,等到伊莱终于安静下来,菲瑞娅咬着牙狠下心捏了捏伊莱的脚踝,这一次是坚硬的骨骼质感。
可能是因为整条腿都痛到有些麻木了,菲瑞娅的动作意外地没给伊莱带来什么痛苦。他蔫蔫地埋在奥林不如迪伦强健但是已经够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手臂里,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太难喝了。”
他说得真情实感,生骨药剂的味道恍如一道可怕飓风从他的舌尖卷到喉咙,摄取所有注意力的疼痛逐渐减退之后,被摧残的味蕾终于有空间向他的大脑发出信号。
就像没鳞片没去干净的鱼被搅碎研磨成的黏糊糊的汁的味道。伊莱有气无力地想:如果这个世界的药剂都是这个画风的话,他就要考虑健康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