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斯都最年轻的家主伦克朗从来不在家主候选人的名单上,高山一般的父母兄姊几乎为他挡去了所有风雨,恣意放纵的幼子只需要考虑明天去哪个地方采哪朵花、以怎样的方式将这朵花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然而自由快活的日子在某个温暖的春季戛然而止,他的父母兄长在一次早有预谋的□□中丧命,聪慧勇敢的姐姐在第二天难产而死。
仅仅两天,艾里斯都家主一脉只剩下了还没有成年的伦克朗。
所有看似和平的表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撕破,豺狼们迫不及待地对虚弱的艾里斯都家族露出獠牙。伦克朗还未从亲人纷纷离世的悲伤中抽身出来就被迫面对来自家族内外的明枪暗箭。他没有姐姐聪明,也没有受过兄长一般的继承人教育,全凭着一口气在努力支撑。
但光凭努力是无法将坍塌的庞大建筑复原的,如果不是姐夫迪伦出手相助,现在艾里斯都家族早已不复存在。
伦克朗立在圆形波纹的柱子旁,阳光照过柱子,灰色的阴影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过了很久,伦克朗轻轻地嗤了一声。他握紧拳头,脆弱的纸张已经被攥成紧紧的一团,然而他的手指依旧在收紧,直到整条手臂都在不堪重负地颤抖。
那场变故之后,温厚中立的大树艾里斯都彻底变成了依附弗朗西斯的藤草。它必须从弗朗西斯不停地汲取养分,否则就会被热烈的太阳、瓢泼的大雨和干燥或湿润的风杀死。
所以他必须要让他的血亲、他唯一的外甥奥林保持对艾里斯都的亲近,并且稳稳当当地当上弗朗西斯的下一任领主。
一点差错也不能有,一点不利因素也不能有。
伦克朗咬着牙,眼里划过近乎于疯狂的狠意。
如果谁来阻止他,他就咬断谁的脖子。
“没收儿子的玩具是不对的,”伊莱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迪伦身后,他叉着腰,伸出一根手指指指点点,“你这样是会被很多很多人唾骂的。”
忙忙碌碌地寻找着什么的迪伦突然转过身,掐着伊莱的胳肢窝把他提到了和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
伊莱猝不及防地腾空,瞳孔微微睁大,像一只受惊后僵硬的小猫咪。
“是吗?”迪伦故意板着脸把伊莱往上掂了掂,在察觉到伊莱紧张地抓紧自己的手臂后他才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谁敢当面唾骂一位实力强大的领主?”
伊莱竟然真的想了想。
上一个当面唾骂迪伦的是敌国的将领,上上个是一个什么家族的家主,上上上次是个被捕入狱的犯人……
呃,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都是出了意外了。
“他们会背后骂你的。”
迪伦被伊莱认真的表情可爱到了,他畅笑着把自己的小儿子举得更高。伊莱紧张地握紧迪伦的手臂,他察觉到自己被举着在空中变换了个方向,在失重感让伊莱忍不住惊呼出声之前,迪伦妥帖地让他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伊莱下意识地抓住了迪伦的头发。迪伦的头发有些长,柔顺的发尾大概垂到脖子的中下部,总之抓起来非常顺手。
“如果抓掉了我的头发,你那一试验田的东西都别想要了。”
那可不行,除了满足那点口腹之欲,伊莱还想在这个冬天前在弗朗西斯推广土豆和红薯的种植。系统空间里留下的卡片不多,试验田里的那些用作种子多少还是能种几块地。
几块地听着少,如果真的遇上饥荒足够救很多人。
伊莱忍气吞声,胡乱捋顺被自己抓乱的头发。
“真的会有人在背后骂你的。”伊莱重申。
“那有什么关系。”迪伦拍了一下伊莱的小屁股,“像这种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不满,我向来称之为嫉妒。”
伊莱气鼓鼓地瞪着眼前银色的发旋,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荡然无存。
他上辈子长那么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