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还是几年前霍家小姐及笄的时候吧。”
“我还记得那次及笄宴,去的可都是些寒门武将。建邺城的这些世家大族,当年对霍氏那是百般瞧不上,现在呢?”
“现在当然还是瞧不上。像越氏、聂氏这些世家,能历经三朝不倒,哪一个不是能屈能伸?但巴结是巴结,心里该怎么想还怎么想,说不定还等着看笑话呢?”
“什么笑话?”
“霍氏毕竟行伍出身,霍老夫人的那个性子你没听说过,能办出什么像样的席面?”
众人纷纷附和,谈笑间不自觉带了些轻蔑。
他们虽是取笑,但话倒是没说错,若这芙蓉宴是霍老夫人一人操办,那大抵是世家眼里的“见不得台面”。
可现在不一样了,武安侯府里还有个姜峤。
热闹的侯府后院,霍松正差使着下人忙得热火朝天,一拨人搬着盆景来来回回,一拨人清扫水榭擦拭桌椅,剩下的人围着荷塘摘采荷叶荷花。
姜峤站在霍松身侧,手里拿着昨日刚绘完的图纸,一处一处对照着看,脸上难得带着些严肃。
图上是她这几日为侯府重新布置的造景,除了不能连根拔起的古树,几乎每处山石盆栽都被她移了位置。
“云娘子,这是当日宴客的食具,你看看?”
霍松侧身,向姜峤展示从库房里搜罗出来的莲纹金盏、青玉盖碗和乌木镶银箸。
“……”
姜峤暗自叹了口气,取出纸笔写道。
「只留青玉盖碗,其它都送回库房」
「杯盏箸勺都要青玉的」
霍松还是有些不甘心,“那要不要……”
话音未落,姜峤的下一张字条已经递到了他眼前。
「不要镶金镶银」
霍松这才挥了挥手,吩咐下人按照姜峤的嘱咐去办。
荷塘边的下人刚采摘的荷叶荷花经过,姜峤取了一片荷叶,转着叶茎,突然又有了主意,刚想写下来,却被风风火火赶来的霍老夫人打断。
霍老夫人拿着芙蓉宴当日的食谱,满脸困扰,“云皎,这怎么都见不着荤腥啊?而且分量就这么点,能吃得饱吗?”
姜峤耐心地拿起笔解释。
「既是芙蓉宴,自然要清淡雅致为主。而且现下这个时节,暑热正炽,大鱼大肉也是难以下咽」
「更何况,这次前来赴宴的宾客,都不是为了饱腹而来」
霍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将食谱交予霍松,与姜峤一起站在树荫下望着满池荷花和满园翠色,感慨道,“这么一整修,园子果然好看多了。”
霍老夫人侧头,望见姜峤眼下隐隐的青色,有些心疼,“这几日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侯爷。”
姜峤笑而不语。
霍老夫人摆摆手劝道,“这里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休息。”
姜峤拗不过霍老夫人,便收拾图纸离开了荷塘。可走到一半,她仍是不放心,便在园子外的游廊上坐下,透过廊上的雕花窗格偷偷打量园中的状况。
姜峤如此兢兢业业,一方面是觉得,这出芙蓉宴是她为了见云垂野才促成的,她既提了出来,便不能让霍家因此丢脸。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是为了一个人,但这个人却不是霍奚舟。
从前在宫里时,姜峤不止一次听霍青萝提及,建邺城这些士族从来瞧不起霍氏,一直在背地里对霍氏的做派冷嘲热讽,就连霍青萝冷冷清清的及笄宴,都变成了他们的谈资。
姜峤想替霍青萝出口气。
想起霍青萝,她的心情又低落起来,忍不住靠着身侧的廊柱微微发呆。
日影渐斜,荷塘边的下人们纷纷收工。霍老夫人也打算离开,刚一转身,却看见连着几日晚归的霍奚舟朝这里走了过来。
霍老夫人迎上去,口吻里带着些炫耀,“看看,是不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