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鉴的脾气来得突然,奚未央不明所以,偏偏原身的事情,顾鉴又无法解释,于是只能师徒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阿镜?”
奚未央谨慎的问顾鉴:“你怎么了?”
顾鉴:“……”
顾鉴感觉很烦。
原顾鉴和他的情绪,似乎越来越相融了。最初顾鉴感受到体内异样的情绪冲动时,他还会生出一种奇怪的割裂感,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现在,不知从哪一时刻开始,这样的割裂感越来越淡薄,每当触动到理应是属于原主的情绪时,顾鉴也会跟着心绪难平。就好像是现在,顾鉴觉得自己急需奚未央给他一个解释,但他却很难理得清,这个解释究竟是原主需要,还是他自己也很需要。
……算了,随便吧,就当是他们俩都需要。没什么好纠结的。
毕竟顾鉴自己也想不明白,既然奚未央对小徒弟的心理状态有所察觉,那他当时为什么不进行干预呢?
非要等到成为定局,无可挽回了,才开始后悔吗?
顾鉴意难平。
他语气不自觉就冲得很,顾鉴冷冷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突然想起了一桩别人家里发生的事情。”
原主的遭遇,顾鉴自然是不能对奚未央讲的,且冥冥之中似乎一直有着一股力量,在阻止顾鉴透露那些仅他一人知晓的玄机,于是,顾鉴只能想办法自己编,或者……套用一下别人的故事。
顾鉴想到了林黛玉。
同样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寄人篱下敏感多思,偌大的玄冥山就和贾府一样,平日里看着也不曾短了缺了顾鉴什么,但当真出了事,他需要依靠求助时,却是连一个真正能帮得上忙的人也没有。
顾鉴同奚未央道:“我先前,有听村里人,说过一档别人家里发生的可怜事。说是有一个孤女,先是母亲死了,父亲年迈体弱,又要常年外出做生意,不方便照顾他,于是就将她送去了外祖母家养,不久后,这女孩儿的父亲也死了。”
“她的外祖母家,在当地也算是个望族,外祖母见了自家女儿唯一的血脉,自然也是当心肝肉疼的。可是外祖母光是疼她没有用,这姑娘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生活,人多口杂,总是说歹话的人多,好话的人少,她又没有自己亲生的兄弟可作依靠,等她渐渐地长大,身心便都不由她自己做主了。”
顾鉴:“诚然,她的外祖母心里是疼她的,兴许还有其他亲戚,心里也疼她,可是光是心里疼爱,有什么用?谁也不能真正的拉她一把,于是那姑娘便终日郁郁,正是十几岁最好的年纪,便不幸染了肺病,咯血而亡了。”
奚未央:“……”
奚未央听得很震撼。
他的心下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决定直白一点。奚未央神情复杂的看着顾鉴,问道:“所以阿镜,你想要说的是——?”
顾鉴:“?”
顾鉴有些疑惑地皱了皱小包子脸:他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奚未央:……懂了。
顾鉴的意思是,他就好比那个孤女,玄冥山就好比那个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大家族,而他奚未央,就是故事里虽然心里疼爱外孙女,但却仅止于心里疼爱的老祖母。
奚未央很茫然。他完全不知道顾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玄冥山的人,顾鉴目前接触过的,似乎也就只有沈清思,沈不念和他。可是,他们三个人,都完全把顾鉴当成自己人,顾鉴这几个月来,似乎也与沈家姐弟相处的很融洽,——怎么就又突然寄人篱下了呢?
是他们给顾鉴的关爱还不够吗?
奚未央仔细的又把顾鉴说的故事琢磨了一番,感觉又不大像,毕竟在顾鉴的故事里,老祖母和亲戚们,对于那孤女的疼爱,也是真心的。
只是好像没有疼到点子上,她们所给予的,并非是那个女孩儿真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