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原反应极快,司棋不过刚一质问,他就言辞灼灼的开口:“司棋姑娘在大宅院里生活,自是不了解寻常百姓的苦处,陛下所赐的爵田占了整条水渠,导致周边都是荒地,就算要开垦成耕田也绝非一夕之功。”说到这,他深鞠一礼:“这是老奴的罪过,荒地开发出来之前,确实贪墨了庄子里的粮食救济流民。”
老人浑浊的眼中落下几滴泪,他深深埋下头,鬓边的白发仿佛在展示多年的辛劳。
姜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是我冤枉了贾管事?”
贾原惶恐:“老奴有罪。”
少东家将管事们都关押在春山庄的事情,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村子,那些与贾管事沾亲带故的一时间都决定关门闭户,其余大半则有些茫然。
“大管家这是犯了什么事?”几个婆子聚拢在一处,也不管旁人,自顾自的拿了些炒熟的果子吃。
一个盘着发的妇人道:“你们没听说吗,几位管事冲撞了少东家,大管家去为他们说情,直接被姑娘叫人拿下了。”
围观的人睁大眼睛:“不…不会吧,这几天我远远的见过姑娘几回,漂亮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谁说漂亮就是性情好,你当为什么最近大人们忙得气不歇的,还不是因为姑娘说什么要喝天上的泉水,神仙做的点心,但凡有不听她的,就要被她身边的司棋姑娘拿鞭子抽上一顿…唉哟抽的背上血淋淋的没眼看……”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而就在不远处,牵着驴车在车道旁的小厮也目瞪口呆:“公子,要不我们还是绕道吧。”
随着翻书的声音响起,车中同时传来一个悠然的少年声音:“平安啊,今日申时一刻有雨,再找不到地方歇脚,你家公子就要淋雨了。”
平安瞪眼:“您…您怎么不早说呀。”对于自家公子算天气的本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会都已经快未时末了…”平安忍不住嘟囔。
这里是高阳县和蓝田县的交界处,主仆二人下山时,正巧官道上一家大户送亲,便绕了小路。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阴沉下来,空气中的潮湿让毛驴烦闷的打了个蹄子,平安安抚的在它头上摸了摸,等到达村子安置好行李和驴车后,顷刻间大雨就覆盖了整座村庄。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山上?可别逗我老婆子,这附近哪有什么能住人的山。”大娘摆摆手:“不愿意说也没什么…老婆子又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来我们这过路的学生和行脚商多了去了。”
见两人车里还摆了书箱,大娘态度很好,不仅给做了面汤,甚至还有几块野菜做的粗饼,她不敢看端坐在桌旁摇着羽扇的青衣郎君,只看着站在一旁的平安,惴惴道:“这些粗食上不得台面,两位公子别嫌弃。”
平安最大的优点就是很讨年长人的喜欢,他接过面汤,认真的朝大娘道了谢,直到对方走出房门,这才坐在凳子上长舒一口气——
“公子知道今日下雨,怎么还选这个时候下山。”他十分不理解:“就算先生叫您出去游历,也大可挑个好日子再出发。”
“这你就不懂了。”少年夹起一块野菜饼,信誓旦旦的道:“今天就是个极好的日子。”
平安扁扁嘴,他可没看出好来,不说在官道时送亲队的炮仗将小驴吓得不肯再走大路,光说这个村子,他进村的时候就观察过,好几户人家青天白日紧闭大门,路面还有马蹄的痕迹,好些村民神色匆匆,对外来的他们敌意不小:“这位大娘倒是个好人,要不是她解围,我们都差点被赶出去。”
重点是这个村子的主家似乎很暴戾。
少年笑了笑:“沿路的幼童尚且穿新衣,主家岂会是苛待之人,好了,明日随我去拜见一番不就知道了。”
“您还要去见庄子的主人。”平安含着一口面糊,呆呆的道。
少年怡然自得,将羽扇敲在了平安头上:“赚些盘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