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安静了片刻,不过几息的时间,姜韫就看到其中几个管事微微放松了肩膀。
“这都是夫人的命令。”贾管事的笑容十分真诚:“我等不敢不听,姑娘暂时不想看就先着人放到院内如何。”
姜韫随意应了一声,但她既不说要看账册,也不说要看收成和粮仓,只挑些无关的问题,比如说庄子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地里除了粮食,有花草果树没有,周管事觉得这些都没什么,过分的是小姐身边的丫鬟竟问有没有山泉水,原因是自家姑娘喝茶要用山泉来泡。
贾管事刚说了个“没有”,就听小姐身边的丫鬟,似乎是叫司棋姑娘的那位扬起眉毛就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连山泉水都找不到,你自己瞧瞧昨夜送来的水是人喝的么,苦涩无味的玩意还敢拿到院子里来,放在侯府里连外头扫地的丫头都不喝。”
底下人深吸一口气,他们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但很快,就见那丫鬟趾高气昂的站在他们面前道:“你们给我记好了,往后送到院里来的,不仅喝的水要山泉水,时蔬也只要掐了尖用高汤煨好的,点心所用的果子要现摘湃了,少半刻钟都不行。”司棋一字一句的道:“让夫人知道你们有半点怠慢,小心你们的脑袋。”
管事们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凌乱,一人试探着问:“若姑娘想吃的果子这个时节没有怎么办?”
司棋嘴角一弯,站在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就多造几间暖阁。”
这回连贾管事都变了脸色,他一时拿不定姜韫是真的娇纵至此还是特地演给他们看,不等他细想,另一个管事已经吹胡子瞪眼道:“姑娘,这里是春山庄不是京城,您的要求我们怕是做不到,地里事还多着呢。”真把他们当鸡杀不成。
“郑管事做不了,可以让做得了的人来当这个管事。”佩兰道:“夫人临行前吩咐,姑娘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就是侯爷站在这里,也只会称一个好。”
被一个丫鬟指责,已经在管理层做了十年的郑管顿时拉下了脸:“什么时候我们春山庄轮到几个丫头做主。”他盯着佩兰:“就是以前还隶属皇庄时也都没有这种先例,倒不知小小的侍婢比宫里的嬷嬷还要有本事。”
“如今的庄子姓姜,要是这么喜欢提过往之事,郑管事尽可禀了夫人自请辞去。”佩兰见过庄上的册子,很清楚其中猫腻,因此她说话毫不客气:“还是说,管事要替姜家来做这个主。”
这帽子扣得有些大,在姜韫探究的目光下,郑管事只觉得背后冷汗连连,直呼不敢。
在姜韫来到春山庄三日后,整个庄子已经天翻地覆。
“我观那些婢子们伺候的排场,想来是个享受惯了的,许只是在富贵窝里住的久,一时间被花花草草迷了眼睛…姑娘说话倒是温和,只是不爱听人叨扰,就是那几个丫鬟性子着实厉害,我不过多说了几句,竟将我直接赶出来。”
说到这,周管事叹道:“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出个远门用的瓷器要是整套的,茶用的是山泉水,天见的春山庄旁边可都是荒山,哪来的什么山泉…茶叶当是御贡的罢,比那年您得的那二两茶还要…就那么随意用来招待客人,这回您可是多想了。”
贾管事却不这么想,多年来他能稳坐大管事的位置,靠的就是一个谨慎,定北侯军队以忠诚勇武闻名,哪怕是跟着女眷回京的侍卫仆妇,哪个不是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就连这么多人想打听夫人和姑娘脾□□好的,都没有一个成功过,可见治军之严。
治军这般严格,府上的丫鬟又岂会是这种既冲动又不拘言行之辈。
他摸不准这位少东家的性子,可也不愿小觑她。
贾管事沉吟片刻:“再看看罢。”
姜韫每日只是闲逛,似乎真的只是来庄子散散心,上午轮番接见一下管事,下午去田间和佃农们住的地方走走,佃农有上百户,聚集在一处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