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西城的乘阳街,车夫停了马,一溜烟地小跑下来殷勤地为梁有今拉开车帘,“公子,您慢些。”
梁有今几步从马车上下来,甩了甩腰间垂下的白色流苏。
“西城,百花楼。”
车夫得了梁有今应允,牵着马匹喂水和草料去了,一边走一边还不住摇头,心想着文官家的大公子,连着赶两个时辰的路,竟然只是为了来百花楼,这庸脂俗粉的烟花风流之地,分明看着也不像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
百花楼门口并没有挤着一堆招人的莺莺燕燕,反而只左右站了两名蒙着薄薄面纱、体态轻盈的女子,在人进入门口时稍一矮身,喊一声“公子万安”。
百花楼最是闻名,就在于里面的女子除却美若天仙以外,个个精精于琴棋书艺,姿态端庄仪人,从不谄媚舔脸,即便寻常男子进去不风流,坐在阁间听琴提诗也是一桩美事。
楼里的老鸨见来了一名长得无比俊俏的公子家,几步亲身过去迎接,“公子,是要上房,还是坐席喝酒,摘阁听曲?”
梁有今:“要一份青梅羹和松子穰,佐一碟小醋。”
老鸨听了,面上笑容微收,眼睛看似不经意地掠过梁有今的腰间,不见任何配饰,老鸨用手帕遮了下面容,“知晓了公子的意思,奴家这就去安排。”
随后一名女子安安静静地领着梁有今走进了上层阁的雅间,只不过这雅间内陈茶香幽远,落地白纱内隐隐映着一抹人影,伴随着瓷器微微碰撞的声响。
女子矮身后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梁有今掀开白帘,看见里头的人,蹙了蹙眉,“是你。”
宋綮微微笑,“梁公子见到我似乎不怎么开心。”
“你是百花楼的楼主?”梁有今问。
宋綮为他沏了杯茶,“是我不错,可要看梁公子想我以楼主的身份同你谈话,还是左门门主。”他语气温和儒雅地说:“我猜是后者。”
左门是隐藏在京城里的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他们的人连皇室都敢下手,在京城里常人只知道有这个组织,但他们隐秘性极高,这几年在京城的活动也减少了,就像是要逐渐趋于销声匿迹。
梁有今:“那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想与你们做个交易。”
宋綮:“很可惜,梁大少爷,虽然我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暗号的,但左门近几年已经不接受任何委托了。”
梁有今嘴角微扬,慢腾腾地说:“宋门主,不用再作戏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暗号,无论我当时说了什么,你都会派人把我带过来吧。”
宋綮什么人物,怎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梁府,眼下又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步步诱导他找到百花楼来,看来目的在他,亦或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既然苦心积虑地引导他过来,就不怕宋綮不答应他的要求。
宋綮身上的儒雅风度丝毫没变,他低头轻抿一口茶水,“门主生分了,你唤我一声先生就好。说说看,你想委托左门暗杀哪位皇室中人?”
“杀?”梁有今笑得露出一点牙齿,他抱臂轻哼一声,“死多简单,我非要他活着。”
宋綮放下茶杯,“以你的身份,会与皇室的人结仇?”
“你怎知一定是皇族?”
“若不是皇族,你大可不必找左门。”毕竟,能付得起一次委托银钱的人,不是贵族就是王侯子孙。
梁有今没回答,对于他的猜测算是默认了,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块色泽莹澈的黑玉,细看能瞧见上面镌刻着的一只弯角羊,“不知宋先生可识得此物?”
宋綮的目光在触及黑玉时微变,但很快被他压制下来,“……果然在你手里。”
这块玉便是在涚平山顶临走前,李以南给予梁有今的那块,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除了本身价值连城以外,它还是李诩生前一处私库的钥匙。
那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