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雷廷想。终于, 这一天到来了。
沉黑的角斗场成型,混乱狂暴的能量光激荡其中。
而他任由披风漫卷,被头冠箍住的长发飞扬, 银白杂色在黑发被吹起的一瞬间大量从梳理整洁的发丝下显现, 反射着耀眼的光。
他张手,让金色光辉在掌中塑造出尖锐利刃。
一把修长的双手长刀,一把沉重的双手大剑,两者皆被他单手掌握。
那刚劲有力的肌肉,还有精准讲究的发力方式, 让雷廷即使穿常服也能拉动一条轮船,更何况如今他身着的战甲也有动力外骨骼的作用。
巨构机甲合拢的一瞬间,同样长达数千米的长刀巨剑,浮现于它双手之中。
完全封闭的黑暗空间里,雷廷闭眼片刻。
再睁眼时——
——他剑眉倒竖, 身躯前躬拉开架势,以一个狰狞到近乎恐怖的表情, 挥动刀剑!
狂暴到令人难以理解的杀意与愤怒爆发。它们在他胸腔中激荡,那是星辰爆发般的狂怒,接二连三熙熙攘攘的往上顶,没有谁能在这样的燥热怒火中仍保持心境平和。
而在此之前,它们在‘不动’之光的阴影下,在他心灵的背面, 已经被按捺着燃烧了十几二十年。
多么漫长的时间。雷廷想。足够一个人长大成人的时间。
啊, 长大成人。
如果那个孩子……他的孩子……被留存下来, 她或者他,也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了。而这点年岁会被完全笼罩在这十几二十年间,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是个好父亲, 但他一定会因为那个孩子而变得与现在不同……或许伊文海勒,他的恋人,同样如此。
但是,想想。‘成长’,想想这个词。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即使对猎户人而言还如此年轻,而他的外貌,也的确依然年轻得像是只有二十五岁。
可以预见的是,就算到了四百多岁的时候,他也得长这样,只是白发可能更多几根而已。
但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曾经信任的人、一起生活学习的人、在休息区聊天打闹的人、为了“谁去带食物回来”而恨不得一天打十八个赌的人……
他们永远停留在了……连二十五岁都不到的年纪。
还有,他见识过的,联邦的民众,联邦的军人,联邦的官员……为了抵抗异魔而死的、为了反击憎恶生物而死的,在一场场自卫反击战中死的,甚至还有一些,只是被星空巨兽路过,就悄然从太空中泯灭。
还有因为污染而被雷廷杀死的那些人,他们难道在这件事上犯了什么错?不,他们没有错。只是他们存在,所以他们死了。
曾有人提议,把那些星球的毁灭推到星空巨兽身上,毕竟那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而且,在以往,也有部分军团直接摧毁偏远星区有生命行星采取资源时,在按规定上报信息更新星图的时候,会把星空巨兽拉来背锅。
但雷廷拒绝了。
不止拒绝,他还惩罚了那个人……以一种在‘自己人’眼中前所未有的冷酷。
“你知道……为什么吗?”
雷廷轻声呢喃,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他能看到自己的视界开始被黑暗淹没,那些盘桓于视野边缘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张张脸。
或许苍白,或者黝黑,或许绝望,或许憎恨。他们在呼喊,在发泄,咒骂声不绝于耳,轰鸣着像是要砸毁他心中仍坚实的一切。
但在这之中,还有一些孩子,一些幼童,一些让他难以说服自己的稚嫩的脸。
孩子们大多还带着当初那个未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混杂在怒骂痛哭的人群中,明明渺小,却在他眼中显得比天还高。
那是枉死于他手中的人们,他的民众,他的同胞,他原应寄予厚望的孩子们。他能看到那里头有人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他记得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