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带着料峭的寒,吹散了午间骄阳带来的些许热意。
竹牖处肆意的风连着细密的雨一起吹了进来,屋内蜡炬的微火不由自主地四处摇散。
很难想到,这急骤又清冷的春雨来时,窗户还大敞着。
男人却立在窗前,玄色的衣带乱舞,透着些许张狂。
他身姿颀长挺拔,端整着姿态,单手覆在腰后。
男人的玄衣被风吹得衣袂鼓动,显露精瘦的身形,冷硬的棱角也在晃动的烛光下隐绰,贵气十足。
即便是双眼缠着白绸,透着几分虚弱苍白感,可周身掺杂的睥睨姿态也让人难以忽视。
细微的声响由远及近,慢慢传来。
苏云渺入屋时,便见到男人立在窗前,他身体许是虚晃了一下,却又像是她的错觉。
她微皱着秀眉,眼尾的泪痣染上责怪的情绪,转瞬间人便到了窗前。
她身法极快,窄小的竹屋内只留下一抹虚影,素白的衣衫被骤然关上的竹牖吹得飞扬,略过男人玄色的衣角时,无形间像是在纠缠拉扯。
“你眼伤未愈,还是莫要沾水的好。”她声音揉着软,却十分疏离。
男人的黑发被吹到了身前,落在脸侧时看着有几分阴柔感,“多谢苏姑娘。”
苏云渺轻喃,“嗯”了声,“你先坐下吧,药我已经熬好了。”
男人清朗着嗓音,又道了声谢。
苏云渺这次没再应,步履轻缓地离开了。
……
药炉内余烟袅袅,朦胧的雾气里是浓烈的药香,苏云渺将药盛好,倒没再着急端过去。
容凛是她上月前,在山中采药时碰上的,男人浑身是伤,又昏迷不醒,未加思索,她便将人带了回来。
他伤势太重,养了半月才清醒。
纵是穷尽她所学的医理,才堪堪解了他身上九成的毒。
她废了太多心血,已不是将男人当做搭救的病人,而是她钻研的药理和百毒之间的较量。
只是这人……,似乎对她还多有防备。
外头的雨停了些,倒是风有些沉不住气,不停地在这茂密的山谷中穿梭,叫嚣作响。
苏云渺不再多想,端着温好的药走了出去。
“你为何不过来?”苏云渺将药放在了桌上,原先满室的冷意,此刻药香弥漫。
容凛却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单薄地伫立在那里。
光色更暗了些,将他的身形都遮在了阴影之处,那姿态像极了谷内暗夜里常蛰伏的野兽。
只是这野兽,无时不刻不在掩饰自己的敌意。
“容某眼伤未愈,还要有劳苏姑娘。”
确实,他目不能视,对屋内陈设也不熟悉。
苏云渺未做他想,便伸手牵他,男人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并非两人第一次接触,只是这次男人的手握得格外紧。
更像是无意试探着什么。
苏云渺想,他的伤或许已经好全。
她视线转向落在自己腕上的冷白手骨,玄色的外袍单薄,连裸露的腕骨都透着清冷。
偏偏这手的主人,侧脸总是柔和的笑。
苏云渺收回视线,带他坐到了桌前。
药香在两人间流转,十分浓郁。
容凛端起药碗时,身姿挺直,宽大的玄色袖口滑下,手腕上却突然覆上柔软。
白绸下的那双眸子跟着一凌,他唇角微抬,“苏姑娘有何事?”
掌下脉搏稳健有力,苏云渺探出他旧伤已好了大半,收回手时,却瞧见男人手背上浮起的青筋。
她虽很少接触外人,可心思却还细腻。
猜他大抵不喜欢人靠近,便默然退开了些距离。
“今日的药,我掺了林兰。”她嗓音淡淡。
“林兰明目,苏姑娘费心了。”容凛抿唇,碗里的药也一饮而尽。
苏云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