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觉得口中干渴难耐,像是被烟熏火燎一般。她摸索着起身,想去够床头几案上的茶盏,却笨拙地将茶盏触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碎裂的声响,茶盏碎了一地,人也从床上摔了下去。
花影花怜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一面搀扶沈念起身,一面自责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照顾好娘娘,娘娘可是伤着了?”
沈念紧紧地抓着花怜的手,这才在面对黑暗时不会那般害怕。
她摇了摇头,这点痛算什么,她早已疼得麻木了,她抿了抿唇,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一直昏睡着,又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已经亥时末了。”
尽管花怜强忍心里的酸涩,但她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看着沈念憔悴病弱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阵地揪痛。
自从沈念的眼睛被换给了陆朝颜,沈念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原本只巴掌大的小脸,如今双颊已经凹陷,更是不复往日那天真明媚的娇俏模样。
虽说沈念从未曾抱怨,可花怜知晓,陛下下令将那双眼睛换给陆朝颜,无疑是拿刀子凌迟着娘娘的那颗真心。
尤其是沈念失去了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好像也失去了神采,更是心如死灰,行动举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了也浑然不觉。”微微沙哑的声音也不闻悲喜,平淡得近乎漠然。
“娘娘……”花怜哑着嗓音,又摸出帕子抹泪。她想要劝说的沈念,却喉咙发酸,一句话也无法说不出,只能体贴地为沈念披上一件石青色白狐毛斗篷,搀扶沈念起身。
“奴婢伺候娘娘用些汤药吧?”
沈念摇了摇头,“不必折腾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晓,已经好不了了。”
她的心已死,只是拖着残躯,熬日子罢了,只是方才她又梦到了兄长,数月前兄长征战西北,也不知兄长的祸福吉凶,她只盼着兄长能平安归来。
只可惜,她再也无法和兄长,和母亲团聚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对花怜道:“这宫里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我终究要将这些还给陛下的,只有那个箱子,是我三年前从家里带进宫的,箱子里只有几件首饰和字画还值些银子,你和花影跟我一场,我会去求陛下放你们出宫,你拿着那些首饰和字画去换些银钱,也可保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花怜总觉得沈念好像是在交代后事,她跪在沈念的面前,泣不成声地恳求道:“娘娘……奴婢不想出宫,奴婢这辈子都陪着娘娘。”
花影也跪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我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我入宫三年,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道……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放心不下,往后便只能拜托兄长照顾母亲了,你们出宫后莫要将我失了眼睛之事告知母亲兄长……”
母亲若知道她在宫里过的不好,只怕心都要疼死了。
她担心母亲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住,便只能瞒着母亲不让她知晓了。
说话的这会功夫,她已然十分虚弱,急喘了几声,强撑不住了,只得又躺下歇一口气。
“这是我的命令,你们可还会听?”
花怜连连嗑头,含泪看着沈念,“奴婢谨遵娘娘旨意。”
“花怜,扶我去窗边坐坐吧。”沈念又让花怜打开窗子。
花怜抹去眼泪,在一旁劝道:“娘娘还病着,外头风雪交加,若是吹了冷风,娘娘的病又该加重了。”
这一个月来,沈念的病总不见好,太医每天都来瞧过,也只是摇头说宸妃娘娘是心病,要想痊愈,需放宽心,莫要总是郁郁寡欢。
可花怜知道,沈念在短短一个月里几乎失去了一切,她要如何才能放宽心。
“无妨,我觉得有些闷,想要透透气,只坐一会便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