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座城市都有一片仿佛岁月疤痕的区域,林暮雪和小舅舅住的地方就是w市的岁月疤痕——一片颇有年代感的老城区。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大家都更习惯称它为“城中村”。
不规则的民居房,有自建楼房,有老旧院子,也有四四方方的平房,这些建筑就七零八落地杵在那里,再由一条条弯弯曲曲四纵八横的巷子连接着。
小的时候林暮雪去外婆家,就很喜欢跟附近的小伙伴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稍微长大一点,外公外婆去世了,她母亲一向看不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弟弟,于是也几乎不再过去了。
连带着林暮雪也去得少了。
逢年过节都是把小舅舅叫过来。
却是没想到,十六岁以后的林暮雪,接下来的许多年里都是在那里生活。
一开始是没有钱换住处,后来是有钱了也不想换,她和小舅舅都一样。
槐花路是因为进入这条街道的转盘处有一棵很大的槐树得名,当初修路的时候还特意做了个大转盘,以此对其进行保护,据说这棵树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也算是这附近的一处标志性景物。
将打包好的东西叫了同城快递,林暮雪自己带着一部分轻便的行李坐了地铁,出来后又转公交车。
当公交车驶过这个转盘的时候,还能看见槐树上残留着还没完全凋谢的小花仿佛一串串白色的铃铛垒叠着。
周围的一切都格外熟悉。
越是古老的地方,时间仿佛就流逝得越缓慢,十年的时间并没有给这一片带来太多变化。林暮雪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渐渐松缓。
进了槐花路,又过转过了几个街口,林暮雪下了车,熟门熟路转进甘水巷,一路走到头,便是一个还算宽敞的院子。
院墙是抹了水泥插了玻璃渣的红砖水泥墙,院子大门是两扇脱漆的红铁门。
铁门上面挂着条颇有岁月痕迹的铁链子,再用一把爷爷辈儿的将军锁锁上。墙头一棵桃树的枝桠伸展了出来,枝头挂着几个粉红的桃子,仿佛在引诱路人赶紧爬墙去摘它们。
因为院子靠着巷子最深处,再往里就是一道墙隔断,靠胡同的位置就也成了他们家的空间了。
以前搭了个棚子放杂物,后来外公外婆去世了,小舅舅买了个电动车,这里就清理出来当车棚了。
林暮雪看了一眼,见电动车没在里面,就知道小舅舅又出去了。
打包送走的行李还没抵达,林暮雪从一角墙砖里抠出一把黄铜钥匙开了院门。一进去,就看见左边靠墙种下的月见草和洋桔梗黄黄紫紫的开了一片。右边则是蒜头花开出了一片喇叭似的玫红。
林暮雪的小舅舅钟粹梨不爱倒腾自己,就爱倒腾这个院子。
不过他那人,也养不活什么娇贵的花,所以最后活下来的都是这些“自强不息”的品种。原来的时空里,后来林暮雪大学毕业回来常住,院子里的才陆续增添了一些娇贵的花花草草。
虽说目前这个院子里还没有它们的身影,林暮雪心里却更踏实了,看来小舅舅跟她原来时空的那位并没有太大区别。
院墙边一米以内是花的地盘,旁边则是果树的领域。一棵桃树,一棵石榴树,还有一棵占据了院子中间风水宝地的桂花树。
院子中间的空间比较大,房屋就比较少了。
毕竟建房子要钱,整理院子的土地只需要多费些力气和时间。
这个院子是外公外婆在六十年代双职工分到的,后来又花了点钱买下,就成了钟家的私产,传到了小舅舅手里。
林暮雪的母亲钟粹姗自然也想要这个院子,虽然她不喜欢,可最近这些年w市没少拆迁这样的老房子。
试问谁不想拆迁致富呢?
可惜拆迁的消息传了十多年,到后来都没个音讯,钟粹姗也就没再过问了,安安心心经营自己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