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的香炉袅袅生烟,淡淡的沉木香。
书房中男子专心致志书写文章,阳光透过纸窗洒在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一旁小厮掬着身子研墨。
手法力道皆娴熟得宜。
哪怕是从小服侍公子的砚苏,还是忍不住感叹,公子的字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文章一写便是老半天,他自然不敢多加打扰,但作为伺墨书童,这样长的时间也要自己消耗。
手上功夫不耽误,心思却已飘远。
人总是热爱八卦的,奈何公子平日里虽有众多女子暗送秋波,但公子皆是礼貌拒绝不予理睬。
反而还是公府的表小姐近水楼台,每每遇见,那眼睛就像是黏在了公子身上似的,他一个大男人都看的直羞。
其实那眼神也并非太过分,怪只怪表小姐生的太美,狸狐般的眉目,含情脉脉,倒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时辰过的飞快,眼见着日暮西山。
文章也已到尾声,他不自觉开口道,"公子,表小姐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今日他也听出了夫人的意思,公子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怕是真的伤了表姑娘的心。
岑逸写好公文,将毛笔搁下,好看的手指拿起写好的文章放置一旁晾干。
凉薄的眼角上扬。
确是隐约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放弃……脑海里清晰的映出慕烟那双红肿的眼睛,略一迟疑。
并未说话。
是吗?
但愿吧。
岑逸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有些舒服的眯起眼睛。
窗外密林环绕,太阳落山后更显幽暗。
此处之前是国公府废弃了很久的院子,十分静谧,因他格外喜欢,是以重新修葺当做书房。
原这些密林也要砍掉的,空出的位置当修筑小桥流水竹亭……大家的书房都讲究一个意境,这些溪水亭阁是必不可缺的。
他冷哼一声,本就清冷的目光逐渐犀利。
砚苏低下头,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
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主子家的事也是他能多嘴的吗?
“世子。”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人来禀报。
“何事?”,被打断思绪有些不悦。
“夫人那边传话,暖烟阁那边请了大夫,说是……病了。”
岑逸半眯的眼睛睁开。
冷冽的寒意,屋中的温度好似又降了几分,薄唇成线。书房寂静无声,金炉中的香线早已消散。
砚苏抿了抿嘴唇。
暗道话还是放的太早。这表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同一个方法用太多次可就不灵了啊!
瞧着自家公子的脸色,砚苏也不敢再多话。旁人只知晓镇国公府世子温润如玉,待人客气谦和。
可只有砚苏这个最亲近之人知道,那不过是表象,有时连他这个贴身照顾十几年的人都看不懂公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中不由得替表小姐叹息。
“好了雪青,咱们这是去给祖母请安的,不用再加了吧。”
慕烟急忙制止还要继续往自己头上垒簪子的人,忽而由俭入奢还有些不太习惯。
理说早该去请安的,可这一病就是好些日子,也不好过了病气,如今总算好全了,身子骨爽利了不少。
雪青可不听她的,一个劲对比着是戴梅花琉璃簪好,还是镂空兰花簪好,手上嘴上倒是都不曾停歇。
“那可不行。”
“小姐一病就是好些天,憔悴的很。这下总算是好全乎了,定要好好打扮打扮的。”
“真是说不过你。”
慕烟无奈,梨花镜中的人儿,看着是鲜亮了不少。想起雪青起着大早忙前忙后的样子,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不愿再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