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来他说了算,我就给家里打个电话罢了。”
电话很快就被赵留真接了去,这位红武公社的妇女主任声音响亮,“南雁真的是你啊,你这个大忙人还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咋啦是不是出啥事了。”
南雁也没再寒暄,“是有点事,这边遇到了林业大姑家的那位表哥,现在就在我们厂子里呢,赵主任你要不跟我爸妈说声,看他们要不要过来看看外甥。”
赵留真倒是对林广金的事情略有耳闻,甚至还因为这担心过公社里其他远嫁的闺女——
你说这远嫁了,娘家人都没得到信呢你人就没了,想要去给你撑腰都来不及。
南雁这话就那么几句,但赵留真听出了其中的几分味道——
林广金的儿子咋就到南雁的厂子里去了?
这肯定是打秋风去了。
她找到刘焕金这么一分析,刘焕金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广田就说大姐死的有蹊跷,现在他竟然还有脸去找南雁麻烦,主任我也不去回电话了,你就跟南雁说我安排下手头的工作,马上就去。”
在红武被服厂工作的刘焕金,最是清楚那些沾亲带故的人来“打秋风”多烦人。
被服厂扩产后差不多五百多员工,还有各种走后门,想要塞人过来的,何况是那上千人的国营大工厂。
刚巧张桂花去广州那边参加广交会已经回来多时,听说了这事后想了下,“要不让建国跟你们一块去?”
“成,有个壮劳力咱底气足。”
刘焕金何尝不知道,林广金死了都十多年了,骨头怕不是都化成了灰。
但死人也要一个公道。
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得给死去的人讨个说法!
这边忙活着去找人。
那边丁海铭看着挂断电话的南雁,他已然汗流浃背。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句话“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这可不就是一个压根拿她没辙的人。
“丁局长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我明白,但也不能什么话都相信啊。”南雁唉声叹气,“不过可真是多亏了丁局长,起码能让我公婆有机会了结心愿。”
丁海铭可不觉得南雁的感谢会拿出什么实际行动来。
她不把自己踩到泥坑里,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公归公私事是私事,丁局长您好歹也是当过部委司长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些化肥谁来管吧?别看我是个厂长风光无限,实际上往哪送送多少我也是做不了主。喏,办事处的董主任不是在那里么,她能给我证明。”
看热闹的董长风没想到自己早就被注意到了,也不能假装不存在,“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这西洋景似的。”
“让董主任看热闹了。”南雁笑呵呵了一句,“要不我做东请丁局长吃饭,董主任方便作陪吗?”
董长风善于把握机会,“当然,我正好还有事情想要请教高厂长。”
但丁海铭哪有这个心情?
扭身就离开了这边,都没说一声。
南雁见状面露错愕,“丁局长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被你阴阳怪气走了呗。
董长风呵呵一笑,“大概是觉得丢人吧。”
送上门来被人羞辱,好歹曾经是司长级别的干部,哪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呢。
可这算什么?
完不成县里交代的指标,这个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前程是甭指望了,往后南谯县有什么好处也甭想着捞到一分一毫。
对丁海铭这种有政治抱负的人,噩梦般的未来也不过刚开始。
不过怪谁呢?
自己手伸太长,偏生遇到不买账的。
明明有求于人,结果还来砸场子。
真是在上面待久了,不知道民生艰苦啊。
这不活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