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把这个标准明确了呢?
“因为标准一旦明确,公社的人都会来找我的麻烦。”
褚怀良:“你现在没被找麻烦吗?”
“那不一样。”南雁把这一搪瓷缸子的水灌了下去,觉得自己的胃都被塞满了,“现在只是向我抱怨,他们归根结底是对公社的干部不满。”
可现在城镇户口与农村户口之间犹如隔着一条鸿沟,乡下老百姓很难跨越,也不敢直接找到公社那里去,只能找自己发发牢骚。
褚怀良搞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有责任整合群众意见,再反过来给公社施压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不然耽误了生产,你说这责任公社那边扛得起吗?”
前来反映情况的社员并没有什么威胁生产正常运行的话,但不妨碍南雁用这个来跟公社反应情况嘛。
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礕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①
南雁利用的就是大家的这份心思。
她不想还没开始生产就折腾出一堆事来,索性没制定标准,让公社各展神通。
若是公社能达成一致意见,做出最合适的决定自然再好不过。
但如果公社处事不公,那南雁就利用群众意见倒逼公社。
没有哪个公社干部能承担得起这责任。
这时候南雁再制定相关标准,即便社员还有意见,但反应绝不会那么强烈。
褚怀良听得啧啧一叹,“亏得我还担心你处理不来,倒是我想多了。”
这人的鬼点子多得是。
自己算是白担心了。
“读书从来不是没用处的,起码现在很有用处。”
南雁挨个给公社那边打电话,通知一起开个会。
省食品厂、陵县肉联厂、陵县各公社都投资参观建设陵县食品厂。
出资比例而言,肉联厂占大头。
省里将管理的事交由钟厂长来处理,钟厂长虽然从首都回来,但依旧还处于半修养状态,前些天不少人去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静养。
静养的人今天倒是出现在了会议室里。
当初骑着自行车满陵县跑,各处做工作的人这会儿脸上都没多少肉,看着的确憔悴许多。
与他说话的南雁眉宇间也带着些解不开的愁思一般。
“等过两天生产安排上,步入正轨后我出去一趟,您盯着家里头就行。”
钟厂长看着清瘦许多的南雁,不免有些心疼。
年纪轻轻的能有担当是好事,但担当太多他可不心疼吗?
这要是自家孩子,为人父母的是骄傲之余恨不得能给她天天补营养。
然而这个本该是孩子的孩子如今还带着好几个徒弟呢。
“也不用你亲自跑这一趟。”
“该去的还得去,就当是长长见识了,现在多跑点将来就少走些弯路。”
两人正说着,公社里的一把手也陆续到齐。
钟厂长主持会议,“……我身体不太好,就听听你们说,具体的小高你来跟各位书记商量。”
戏台子都搭好了,要是还唱不好这出戏,只能说南雁没扮演好主角。
“我年轻说话直,要是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各位书记主任尽管指出来,就当我是自家孩子,该说的说该骂的骂,不用客气。”
这话听得马书记心底里直乐呵。
场面话都说足了,但谁敢真的把她当孩子看呀。
傻子才这么着。
正想着,南雁已经说了起来,“……咱们食品厂的竣工,离不开各位的鼎力支持,往后还要各个公社好好养鸭子给食品厂供货,回头咱们的采购员也到位,我会好好培训采购员,省得往后跟各位打交道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