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却选了祝祷。
巫获得力量的来源有两种,大多数巫觋通过自身的血脉修炼得到力量,极少一部分天资卓越之人以祝祷的方式在自己供奉的神明那里得到力量。而神明赐予的力量是所有巫觋梦寐以求的无上荣光。
楚祭酒知道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祝祷,可他要赌,他爱慕明霁,他能感受到自己离明霁的距离近了很多,这让他内心深处更多的贪念,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明霁的关系更进一步。
祝祷没有香烛果品是对神明不敬,楚祭酒毫不在意的斩下自己一缕头发揉搓成细长的线香模样,再以烛火点燃。
等头发烧完,楚祭酒的脸色更加苍白,强撑着念诵祝祷歌的声音也微弱低沉到几乎听不见。
夜色渐深,楚祭酒的神思愈发模糊,他清楚自己如今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是明霁听到他的祝祷赐予他力量,要么他在昏迷中散尽巫力,魂体虚弱而死。
楚祭酒不想死,可他压在心头沉甸甸的直觉告诉他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若是错过了这回,那么他将终其一生无法达成所愿。
思绪逐渐涣散,楚祭酒在模糊间仿佛看到自己初见明霁的时候,那日天色并不好,他所在的主家大老爷已经死了五天,原本早该下葬的,可偏偏遇到了大祭,听说请来了神灵。
大老爷一家想沾些神明的恩泽,便一直拖着,只等算好的时辰一到就下葬,而他们这些奴隶要在下葬之前全部给大老爷陪葬。
用那些老爷夫人们的话来说,他们这些低贱的奴隶生来便是给老爷们当牛做马,死了也要给提前老爷们掌灯牵马抵消罪孽、清扫干净黄泉路好让他们的老爷干干净净的入轮回。
可楚祭酒不这么想,他冷眼瞧着幼时记忆中那高大威严的大老爷躺在棺材里眉脸青黑,隐约间散发着臭味,只觉得这样脏鄙的人就算用一万个奴隶陪葬也洗刷不了他的罪孽。
那时的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然后换来了一顿毒打,可他就要死了,所以他并不后悔。
他的阿姆说他自打出生就是一身反骨,三岁不到就克死了他阿父,原本健壮的阿姆也多灾多病,短短几年时间身体就彻底垮塌,死的时候看着比大她二十岁的老妪还苍老。
幼时楚祭酒只觉得阿姆说的不对,若他真是天生反骨,那最早克死的该是他自己,再或者也是养育他的阿姆才对,和他那懦弱无能不管妻儿的阿父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他更是清楚的知道阿姆说的是错的,硬要抢阿父吃食的是阿奶,打死阿父的是大老爷,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并不是天生反骨。
至于阿姆,一个女奴生的好看本就是罪,被大夫人嫉恨实属正常,不然那些每晚爬墙的人是哪儿来的?没有当家夫人默许,那些老奴们敢肆无忌惮的折辱老爷看上的人?
说到底他们这些奴隶们不过都是那些贵人老爷们手里的玩物罢了,贵人们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多活一口气都不行。
可惜阿姆死的时候楚祭酒太小了,那时的他还不明白这些,后来他明白了,阿姆估计都烂成土了,毕竟那薄薄的草席能顶多大用呢?
这些都是楚祭酒殉葬的时候想的,那时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带着怎么也不能亏的想法将那大老爷狠狠咒骂一通。
奴隶堆里长大的崽种,听惯了这世上最脏的话,骂出来的话自然也脏鄙的很,以至于他叫骂的时候提前捂住了自己耳朵,生怕听了会长耳疮。
他这样做换来的自然是一顿毒打,被人揪着头发按着脖子杵在了殉坑里的泥水中,背上腿上都是那些人脏臭的脚。
那时候的楚祭酒浑身脏污低贱的还不如部落里那条看门的狗,连他自己都嫌弃的很,可就是这副模样的他却入了明霁的眼。
素衣乌发的神明从天而降,不染纤尘的足踏到他面前,缀着美玉的红丝绦一荡一荡的晃花了他的眼。
神明说他聪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