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将沈燚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半晌吐出一句:“你想找谁陪着?”
面上是一脸单纯懵懂。
沈燚静静地望着她,忽而薄唇一勾,似是被逗笑,道:“这里只我们两个人,姑娘以为还能是谁?”他说完,笑意微敛,眼中也蓄起一丝惆怅:“不过这都得看姑娘意愿,在下绝不会强人所难。”
这一回姜拂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没有立刻应下,反而问道:“有我在这里,你当真能睡着?”
他并未肯定,只是无奈道:“不管是否奏效,也只有一试才知,姑娘……可愿暂时留在洞中?”
帮人帮到底,更何况也并不费力,姜拂点点头:“若是对你恢复有好处,那我自是愿意,况且……”她回头看了眼带来的竹篓,“今早采的草药也得摘一摘,趁着你休息,我便提前将这活给做了。”
这些药沈燚用不上,却也不是无用,摘干净后也能送到药铺医馆换个一两钱。
“那在下就先谢过姜姑娘了。”
沈燚大抵也明白自己的要求有些奇怪,因此见她应下,面上未做掩饰地松了口气。
姜拂不再打扰他,走到点着的蜡烛下方,随便坐在一堆干草上就开始理草药。
她是个极认真的人,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在自己能力之内总是愿意倾尽所有心思与精力,因此一旦着手摘理草药,她便也顾不得去留意另一头的人是否已经睡下。
一刻钟后,竹篓里的草药已完全理过一遍,姜拂正准备把一旁的杂草收拢到一处,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对面。
席子上,沈燚正合眼躺着,他的两条长腿有些突兀地落在外头。
姜拂有些担心他这么睡着不舒服,可悄悄走近一看,却见他睡容平静,呼吸均匀,连面上的病态都显得少了几分。
难道有人陪在一旁真的这般有效?
姜拂很是意外,她可从没在医书上读到过,医馆的大夫也从没提过。
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沈燚的睡容,直到壁上烛灯微微一闪,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出了神。
她匆忙收回视线,心道,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这就是碰巧奏效了。
只是若真有奇效,那岂不是每次沈燚歇息,她都要留在这里,可夜里她怎么能留下?
姜拂一面开心沈燚能够好好睡上一觉,但另一面却又不得不为他下一次入睡苦恼。
“罢了,等他醒来再说吧。”
她摇摇头,似是要将脑子里烦恼的事情甩开,除了与沈燚有关的事,她还得把爹娘叮嘱的事情办好。
这个时辰,外头的早雾应当已经散去,正是采药的好时机。
姜拂将帷帽戴上,重新背起竹篓,脚步轻轻地离开了洞穴。
烛上火焰轻轻摇曳着,蜡油顺着烛身慢慢滑下,仿佛是在蜡烛上雕刻了一根细长的竹。
“啵——”
一声轻响,蜡烛炸出了一朵灯花。
席子上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安静摆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紧接着眉头拧出了个结。
沈燚睁开了眼,乌黑的眸子还带这点刚睡醒时的茫然,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他的鼻翼细不可查地翕动两下,那种能让人心静的香气赫然消失。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原本该在灯下摘理草药的人已然离开。
沈燚脸色低沉得仿佛能够拧出水,他并非不满姜拂没有告知便离去,而是他竟能睡得如此深沉,连有人离开都没有半点察觉!
这于他而言,实在太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