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一刻之前,在城主心中变得靠谱但没完全靠谱的仙尊此时正感到为难。
她雷厉风行的架子才端了一息,步子都还没迈出去两步,封不闻便拉住她的衣袖,急急问道:“师尊,我呢?您忘了弟子?”
月楼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他。她摇摇头:“你就在城主府等我们回来,这里很安全。”
她按下封不闻的肩膀,安慰性地拍了拍他:“别怕,看看天色,顺利的话,太阳下山就能回来。”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封不闻心底却猛地一突:“师尊,弟子同您一道去!”
他抬起头,对上了月楼疑惑的视线,舔了舔干燥的唇。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多无理取闹,洪灾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他心里有股毫无来由的恐慌,那种感觉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他没法解释。
他只能急切地抓住她的袖子,收紧手指,让那截细滑的布料不至于从指尖滑走:“师尊,弟子想跟您一道。”
时间在漫长的对视中被拉长了,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封不闻都开始在脑海中盘算起了等月楼离开后就偷偷跟上去的计划时,她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温和又无奈道:“好吧,没办法。”
说罢接过连颜拿着的伞撑开,将他揽进伞的范围内,才往外走:“走罢。”
封不闻的心怦怦直跳,他们挤在一处伞下,外边倾盆大雨的声音仿佛能震彻天地,却盖不住他心跳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看着脚下的路,直愣愣地侧着头,像个傻子一般看着她美丽的侧脸,狂风骤雨吹进小小的伞下,有那么一两颗雨滴没被她的神力挡住,落在她的脸颊旁,又顺着那轮廓滑下来。
一点也不。一点也不冷硬。他想。他怎么会觉得这张脸是冷硬的呢?她分明……分明……
封不闻如坠梦中,忽然又一脚踩空,从梦中惊醒。
——等等!他不是想她死的吗?!那他又为什么要跟上来?
直到他们到了九江坝,封不闻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他简直想回到一刻钟前掐死那个执意要跟上来的自己。
他的脸臭得可怕,一下九江城主府的马车,就惹得来往的弟子们奇怪地看过来。不过非常时期,也没人在意这个。比起他,弟子们更在意同他一道来的另一个人——
“仙尊!”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弟子惊喜唤道,“您来了!”
堤坝上脚步匆匆的弟子们纷纷被她唤醒,朝他们看过来。一张张麻木疲惫的脸,却在看清月楼脸庞的那一刻骤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月楼跳下马车,站定,环视四周。
封不闻跟在她身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些自己从踏入九江境内就看到的雾气出自何处——
整个九江堤,近乎被雾气吞没了。原来那些并不是雾气,而是神石在这里源源不断地烧成了灰,散逸而出的神力遮天蔽日,淹没了近处的极仙台。
马车停在了堤坝上,堤坝并不宽,大约只供四五人并排行走,还有一半地方堆着沙包,把空间挤得更小。就是这样狭窄的地方,却有无数弟子来来往往,脚底的泥沙被踩了一遍又一遍,连脚印都泥泞不堪。
就在众人的注目中,月楼挥开近处的雾气,顶着漫天风雨,将手举过头顶。
雾色再度涌起,一把细长的剑从雾气中凝出,剑锋嗡鸣之声不绝于耳,她伏身,握剑,狠狠往下一斩!
漫天雨雾都被她一剑斩开!
蓝色的衣袂翩飞,连喧嚣的风雨声都静了一瞬,片刻后,才重新涌进众人耳朵里。
只一剑,已经不需要再说更多。
雾气从她的周身向外涌去,支撑起一个屏障,将堤坝上冒雨的众人包裹进去,再没有一丝风雨能吹进来。
而她手指一握,长剑在雾气中变回了毛笔的模样。时间紧迫,她言简意骇,开门见山:“裂缝在哪儿?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