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雯跟江明月往局里开的时候,刑警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无奈,他们的车子刚上高架,前方事故,违规上路的货车侧翻,人没事儿,大鹅跑了满桥,路给堵得死死的。
江明月问张雯:“要不要走应急道?”张雯看着前方忽闪着翅膀,飞扑而来的矫健大鹅,又看了看手里的材料,说了声“不用”。
张队长说不用,那就是不用,甭说局座让回去,天王老子来了,江明月也只听他家张队长的!
反正跟张雯在一起,在哪儿不是待?江明月坐在车里,稳若老狗,以睥睨众生的姿态,看着货车司机满桥追大鹅。
要不要下去搭把手?江明月这儿正琢磨,张雯递给他一摞材料:“小菁和小甄没做完的部分,你再看看。”江明月立马回归工作状态,接过厚厚一摞资料。
冯志文再有道理,也未必能赢得支持,局座这会儿要求他们全体回局,也不过是为了结案报告,大家伙把手头的材料捋一捋,哪个都不如胡某的切合度高,到时候凶手不是他也是他了。
虽然张雯知道,胡某的出现是巧合,但凭借张雯对现任局座的了解,他一定会让政工做足文章,指不定写出多么神勇个破案过程,到时候别说调离,说不准局座还要升迁。
换言之,他们现在回去了,程宇超这案子就可能彻底没希望了。
即将调离的事儿,局座自然是守口如瓶,张雯是听她在部里工作的表姐说的。表姐当初就反对张雯转业进基层公安局,借着这事儿又絮叨了她一通,让她趁早换个单位。
张雯从小在大院儿长大,就是因为她有个位高权重的姥爷,换单位对于她家而言是小菜一碟儿。她要是不想进政府单位,也可以搞自主创业,开个小店自然有客人登门,大院儿里的孩子也不是没有那么干的。
可是张雯不愿意。做一线刑警,是她转业之前就决定好的。
“我转业以后,要当刑警!不是刑侦局,是刑警,一线刑警!基层公安怎么了?基层公安才有意思,直面犯罪分子!”
清朗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那一年,那个人跟她一样,都是19岁,都穿绿色的军装。
外出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樱桃园摘过果子,在连理桥学人家挂锁头许愿。
如今樱桃园没了樱桃,连理桥没了桥,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楼宇,承载百年记忆的地方只剩下个不符实的名字,街道牌立在风里。
几年光景,足够一座城市翻天覆地,那么人呢?
如果那个人还在,是不是已经破了许多案子,过着忙碌但快乐的生活?
上次张雯去参加祭扫,看到那张笑脸,永远灿烂。
“烈士永垂不朽”,可活生生的人如今已成了个符号,又有多少人在意他们从前真实的模样?
那材料江明月翻了几页,就发觉不对劲儿,越往下看问题越多,对不上账的,可不只有之前说的那几笔现金。
他大概算了一下,光手头的材料里,有问题的账目就达到了两千多万!
“这——”江明月刚要说话,窗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江明月寻声望去,只见身后四五辆车的位置,有人正挥舞着胳膊叫喊着,一边喊一边往桥边儿退。
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模样,穿一件夹克衫,戴着毛线帽,还背了个书包,普通学生的打扮。他对面有七八个人,大部分跟他同龄,中间两个年岁稍长,还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掩面大哭。
“你们害死我!”
“毛线帽”的哭喊传进车里,这次江明月听清了,他喊的是“我要死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对面的女人哭声凄厉:“儿啊!你可别冲动啊!你死了妈怎么办啊?儿啊——”
江明月与张雯对视一眼——这是要跳桥啊!
江明月看了看距离,男生要跳只需要走两步,他俩百米冲刺也来不及。可男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