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事情,贾赦并未多言,他把贾敏的亲笔信交出去后,就离开了。
贾史氏浸淫后宅数十年,偌大的荣国府后院是她的一言堂,手段心机是他拍马都追不上的,如今她心爱的小女儿遭了人的毒手,可以想见下手之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来。在这种雷霆万钧的时候,贾赦才不会傻乎乎的凑上去,凭白做了贾史氏出气的炮灰,他能来送这封信,都是看在贾敏和他是兄妹的份儿上了。
不过即便贾赦没有插手,他也听到了后续的结果,王氏不知为何遭了贾史氏的厌弃,连着在贾史氏的院子门口求了三日,都没有能进的屋里去。连带着才四岁的元春,还有不满三岁的贾珠,都被贾史氏一起打发出去,不在跟前养着了。
贾赦听了之后,自己乐了半天,要不是还在孝期内,他非得喝上几杯庆祝庆祝不可。
倒是贾代善,脸色阴沉了许久,他到现在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冲着贾敏动手的人,就是二房的王氏呢。只是他死活想不明白,贾敏和王氏相处的并不久,两人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贾敏都已经出嫁近三年,二人离得那么远了,为何这王氏还要冲着远嫁的小姑子下手呢,没有理由啊。
贾赦见他实在纳闷,忍不住出言道:“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就跟她冲着张氏下手是一个道理,嫉妒使然罢了。”
“嫉妒?她嫉妒什么?”贾代善一脸的不可思议,追问道,“要说嫉妒张氏是长媳,地位权利比她高些,我还能理解。可敏儿是出嫁的女儿,她是嫁进来的媳妇,小姑和嫂嫂,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嫉妒妹妹被家人疼宠,夫君能干贴心呗,她自己过得不如意,便想着全天下的女子都和她一般不如意。”贾赦满不在乎的回道,随即又补充道,“从前张氏也跟我说过,王氏看她和妹妹的眼神不善,我那会儿还以为张氏是太过敏感了。如今看来,可不就眼神不善,非但是眼神,连心都是黑透了的,哪儿哪儿都不善。”
贾瑚听到这里,默默的从旁边冒出来:“我知道!二叔母是觉得当初敏姑姑带走的嫁妆太多了,嗯,服侍敏姑姑的下人也多。还有还有,她觉得一样都是千金小姐,她自己大字不识,可敏姑姑却整日吟诗作画的,不符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体统!”
贾赦瞥了他一眼,凉凉的问道:“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贾瑚挺起小胸脯,特别自豪的回道:“从周瑞家的口里听到的,她和周瑞两人嘀嘀咕咕的,说是最近二叔母很不好侍候,对她横眉竖眼的,说她没用窝囊。他们夫妻俩还商量着,把捞的好处都转移出去,若是不幸被二叔母打发出去了,两人还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贾赦闻言气得牙痒痒,可恨自己碰不到他,只得厉声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偷听旁人说话!那都是无事的长舌妇爱干的事情,你是我贾家的长子嫡孙,纵然不求着你文成武就,光宗耀祖,但也不许自甘堕落,听见了没有!”
贾瑚愣了愣,随即轻声道:“可是父亲,我,我已经死了啊。”
……
贾赦一口气堵在胸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自然知道贾瑚已经夭折了,可日日见着他小小一个,在自己面前飘来荡去,总归还是时常恍惚,觉得这个儿子还是活着的。如今被贾瑚一言戳破,贾赦真真觉得像是有人拿刀挖他的心一般,实在是忍不得。
要说贾瑚刚刚去世的时候,贾赦还没有这般难过,他那时候宛如惊弓之鸟,整日里担心自己的小命还不够,一个儿子还不曾十分放在心里。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父子朝夕相处,贾瑚时常劝慰鼓励他,还在贾代善的高压教育之下,帮着他完成任务,感情早就不同以往,自然悲痛也就格外明显些。
贾代善也默然不语,贾瑚左右看看,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沉闷,低声道:“我,我去看看弟弟。”
说罢,不等那两人反应